苏祁安开的条件,让项严都愣住了,这哪里是条件,完全是夺他的权。
如果说之前苏祁安提出要总指挥军权,是为了打压他,是一种下马威,那这次是要彻底把他架空,让他成为光杆司令,甚至就连他,都得听从苏祁安指挥,这实在是太屈辱了。
哪怕项严手上在有把柄握在苏祁安身上,也绝对不可能答应这过头的要求。
回过神来的项严,眼中的服软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森森冰寒。
他冷冷的盯着苏祁安道,“苏侯,你这条件,太过头了,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皇族子弟份上,本官一定会把你拿下。”
“越王殿下,皇族子弟,本官尊重,对大凉皇室同样忠心,但我大凉朝,何时有过哪条律法规定,皇族子弟能平白无故夺地方军权!”
“苏侯,你这么做,本官倒是怀疑你才是有不臣之心。”
项严说的很有底气,丝毫不惧怕苏祁安对他的威胁。
虽然梁坤那个蠢货,因为自己原因,导致有把柄落在苏祁安手中,自己被要挟。
但这绝对不是苏祁安可以轻而易举,抢走他的军权,架空他,占据越州的理由。
要是能够这么简单,就架空掌握军权的州尉,大凉十二州早就乱了。
这么简单的伎俩能成,哪里轮的上苏祁安,越王苏康早就动手了。
在越州十多年,连苏康没有斗过他,就凭这个外来户,不过十来天,就想夺他的权,别开玩笑了。
项严的忽然变脸,苏祁安脸色平静,他摇摇头道,“我想项大人怕是误会本侯的意思,本侯可不是夺你的军权,架空你。”
“不好意思,越州本侯并不感兴趣,本侯受邀来此,就是为了平定越州战事。”
“获得越州总指挥一职,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指挥全越州兵力罢了,等到战事结束,这兵权,自然会交给项大人。”
“而整顿越州官场,我想大人你自己也清楚,即便本侯不动手,等越州战事结束,总会来一次清理。”
“早点清理,至少大人还能掌握一点主动权。”
“哼哼,苏侯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你真当本官是三岁小孩不成?”项严冷笑着。
苏祁安的解释,项严压根不信,都是身居要职的一方高层,能够到这位置的,谁不是老狐狸。
真信了苏祁安的话,一旦交权,事后又有几成几率把权要回来。
人性都是贪婪的,面对掌管一州的大权,谁会保持淡定?
苏祁安所说,偏偏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项严的不信任,苏祁安不在意,他目光远眺,看着身后聚集的越州兵,轻声道。
“项大人信与不信,随大人,给大人提个醒,越州战事无论成败,和本侯没有一点关系,本侯可以离开离去,返回交州。”
“但项大人你呢?能够轻飘飘的抽离,别的不说,越州水师全军覆没,项大人手里的兵力应该只有三万了。”
“从最开始的五万兵力,一个月的时间,损失四成左右,就凭大人你手下的几万的残存越州兵,扪心自问,是这群来势汹汹海盗的对手吗?”
苏祁安的一番话,算是戳中项严心底痛处,在苏祁安未来前,他的五万越州兵,因为防备疏忽,在和海盗激战中,损失一万,才维持双方僵持阶段。
本来想要打个反击,但天不遂人愿,就在五天前,一直固守一、二郡的海盗,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知道水师停靠的位置。
趁着夜黑,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口气出动了两万的海盗,只留守一万固守。
虽然项严迅速调兵支援反击,可最终战事结束后,一万的水师兵士,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不足千人。
二十艘的舰船,火烧十艘,凿沉八艘,仅有两艘幸免于难,这两艘主要因为放在船厂维修,没有随水师出动。
这一战,海盗死伤也达到一万,但能够击溃越州水师,付出多大伤亡都是值得。
越州水师的击溃,导致的后果就是,项严的军队,不能像之前顺江巡逻,只能龟缩七郡、八郡,拱卫越州城。
没有水师的帮助,固守两郡的海盗,再也不用担心越州水师从水路出击,给他们合围,切断后路。
可以说,水师的惨败,无疑于断了项严一臂,这种丢士气的事,项严自然是严防死守,禁止外传。
但没想到,还是让苏祁安知道了。
项严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正如苏祁安预料的那样,没了水师的帮助,他手中的三万越州兵,还能抵抗多久,项严也不清楚。
一旦丢了越州,那就不是简单问责,而是人头不保。
因此,为了弥补损失,项严本来想征集梁坤的私人船厂制造的船只弥补缺口。
虽然民用船只和军船是两个概念,但如今时间不够,想要大规模制造,根本不可能。
项严也没想到,这种和海盗们做生意的私人船厂,竟然有天也能发挥作用。
按照项严打算,等到征集的船只足够,在借助苏祁安、谢苍带来的裂山军,打个反击,应该不成问题。
到时候战事结束,立刻关停私人船厂,本来是悄无声息,偷偷摸摸的,但奈何下面的人,太废物了。
抓壮丁就算了,竟然抓到苏祁安的头上,而且还闹出这么大的事。
为了自保自己的利益集团,项严只能舍弃梁坤。
可苏祁安不依不饶,直接戳出他的痛处,即便他对苏祁安在不满,在愤怒,可苏祁安、谢苍要是真走了。
这次战事,他很可能会失败,到时候连命都没了。
可如果真交出了兵权,谁能保证这个东山侯,会不会借着调动兵力,对他暗下杀手。
这也是有可能的,无论哪种选择,他都有性命之忧。
就在项严左右不定,苏祁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项大人,本侯有时间给你考虑,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如何拿抉择,大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项严抬头,他的面前哪里还有苏祁安的身影,别说苏祁安了,就连六殿下苏康也不在,随着苏祁安一同远去。
在一众警卫军队的护送下,苏祁安、谢苍、苏康三人,离开了被烧毁的船厂,朝着水乡城而去。
苏祁安这次返回,他已经看好了位置,就在水乡城居住,正好趁着自己空闲时间,瞬间整治整治水乡县城的衙役。
苏康和苏祁安同行,一路上二人交谈着。
苏康对苏祁安的遭遇很是同情,带着歉意道,“没想到苏侯竟然在水乡城遇到这档子事,是本王疏忽了,既然苏侯想整治水乡城,本王绝对全力支持,在整治期间,绝对不会有任何官员插手。”
苏祁安点头,带着笑意道,“那就多谢越王殿下了。”
苏康摆摆手,紧接着道,“苏侯,水乡城的事是小事,但你刚才如此直白问项严要军权,看他样子是不会答应的。”
“你也知道,越州水师全军覆没,如今越州的局势岌岌可危,如果裂山军不出动,越州怕真的危矣。”
苏康的担忧不无道理,本来兵力占据上风,可两战之后,兵力的优势基本荡然无存,唯一能靠的也只有城防。
可这群海盗实力很强,在和越州兵多年对战中,实力不容小觑,苏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东州兵士如果拖不住入侵的海盗倭寇。
等到他们回援,与越州海盗汇合,到那时,怕是越州末日了。
他邀请苏祁安,自然是不愿看到苏祁安抽身而去,但项严却死死的压制他,导致苏祁安多日受气。
即便真走了,也问心无愧,苏康满脸担忧,随即叹气一声,轻声道。
“哎,这事也怪本王,没有能力助苏侯一臂之力,连项严都斗不过,早前苏侯给的提醒,又没有重视,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这或许就是越州的命吧。”
苏康满脸愁容,这还是苏祁安头一次见到如此丧失信心的六皇子。
在京都的时候,六皇子可不是这样,“或许是因为越州战事不顺吧。”苏祁安在心里这般想着。
看着愁容惨淡,不断叹气的苏康,苏祁安宽慰着,“六殿下不用如此没自信,我相信项严会做出正确决定。”
“哪怕项严死守不放,苏某也不会离开越州,既然受邀来此,就一定会助六殿下一臂之力,只不过会比较麻烦,不过那时,可能要六殿下帮忙了。”
苏祁安的这话,多少给苏康一些宽慰,他抬头看着苏祁安,认真道,“有苏侯这句话,本王有信心多了。”
“请苏侯放心,本王一定会让项严交出兵权,一定给苏侯一个满意答复。”
现在的苏康,哪里还有刚才的愁容惨淡,双眼中闪动着光芒。
苏祁安刚才那话,就像让他抓到一棵救命稻草,让他看到了希望。
一路的交谈,很快,苏祁安回到水乡城,在简单的和苏祁安告别后,苏康带着手下人马,急速返回越州城。
看样子,是要为苏祁安获得越州总指挥兵权做准备了。
这种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有三四天左右,越州城传出消息。
将越州战事最高指挥权,交给东山侯苏祁安,越州所有兵士,大小官兵,在战事结束前,需听从苏祁安命令,如有违背者,立斩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