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厂公。”工部侍郎陈墨躬身说道。换做以前,作为九皇子幕僚的时候,他见林园,可没有这种礼数。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相同。九皇子虽然已经登基四个月,然而帝都的娃娃都知道,那位帝皇,只能坐在禁宫中享受荣华富贵。
“陈先生客气,请坐。”林园一指那边的座位。现在他权倾朝野是不假,可他并没有为自己兴建府邸,依旧是原本的林府。他父亲留下的,那座吏部尚书府邸。此外,他将义父汪直留下的那所宅院,当做别院,有些时候,也会在那边。
“下官想请厂公,还政于陛下。厂公拥护陛下登基,本就是从龙第一功臣。”陈墨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也知道,很可能自己说完这句话,会是死路一条。
别看厂公年轻,可他对待异己,从不手软。可他要是不说,这心里,始终有一个梗结所在。林园旁边坐着的第五明阳,脸色微变,目光问询厂公。
如今的江湖高手第五明阳,是林园的护卫,自从跟随林园入京以来,死在他手里的刺客,也有十几位之多。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侍郎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该死了。
林园用目光制止了他的动作,随后笑道:“先生,你我总是知交。我知你性格,也知先生满腹经纶。兔死狗烹这句话,先生想必明白。咱家如今这样做,先生马上就将继任工部尚书之职。先生可以和咱家在此品茶交心。田横兄接连三次闯入这里,想杀咱家,咱家都放过了他。帝都即将成立讲武堂,田横兄还能做个总教头。先生可敢保证,若是陛下亲政,有咱家这般大度?先帝做太子时,有位幕僚杨先生,他下场如何,先生肯定知道。”
陈墨低头不语,那位杨先生,他是清清楚楚的。那是他父亲的同乡加同年。当年先帝能成为太子,最终登基,杨先生可是谋划首功。也正因如此,先帝登基之夜,杨先生一家被锦衣卫抄家,以谋反之名,将全家关在一处木屋之中,活活烧死。
“唉!”陈墨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他是很了解九皇子的,如果他真亲政,别说林园,他自身,也不见得能保住这条命。
“这天下,只不过是咱家帮助陛下打理罢了,最终,这天下还是他的。”林园此话,陈墨倒是不能反驳。厂公再强,也不过是个权臣,他不会,也篡不了位。
“先生是忠厚君子,却并非迂腐之辈。想必能够明白咱家一分苦心。一年之后,朝廷会举行一次恩科。此次主考官,还得请先生推荐几位有志之士协助玉书。”
见陈墨眼里有了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沮丧。林园又说道:“此次恩科,与以往极不相同。本次主张,经世致用,唯才是举。”
所谓经世致用,是说以往的四书五经,只占学问两成。其他,皆以当今时局为主。至于唯才是举,以前科举,只有士农方可,这不符合唯才是举之道。
今次恩科,工商子弟,奴籍,贱籍,一样可以参加。还有最重要一点,设立女子考场,准许女子参加考试。对参加考试者,开放各处驿站,朝廷提供路上食宿。
按照林园的说法,院试和乡试,半年后就得举行。此事重要,且极为繁杂。陈墨对于林园所说的唯才是举,极为赞同。
在和厂公细谈一番之后,此时的陈先生,已经一扫颓势,兴致勃勃。尤其是最后,林园向他承诺,开启一项名为舟桥大计的差事。
由他的工部主导,在帝国境内大小河流,择合适之地,修建桥梁,改善百姓出行。实在无法建桥之处,则由官府建设渡口,招募商船。
而陈墨向林园提出,修建一条水渠,解决帝都附近八十万亩良田用水之事,林园一口答应。陈先生来的时候心事重重,回去之时,精神勃发,有大展宏图的意向。
对此,第五明阳老先生,十分佩服厂公。胸怀,格局,都高人一等,并且时刻都在为百姓着想。帝都的官办医堂,也已建成两处,每处都有十二位医官,轮班为百姓看病,不收分文。
加上之前的官办药房,以市价三成左右,向百姓卖药。虽说药材质量略差,可价格便宜。在老先生看来,什么权臣不权臣?为天下谋福祉,让百姓少受一点苦,才是正事。也正因如此,他准备写信回老家,邀请几位好友出山,帮助厂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