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九皇子感慨万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回想当初,他不过是个低贱女子所生,没有母族帮助,以前备受欺凌。连自己的王府,都被兄弟抢走当做马厩。
直到当年,他与林园相遇,风云际会,始于辽东。可好景不长,备受父皇猜忌,只得在空门之中避祸。这一入空门,又是好几年蹉跎岁月。
那处寂静山中,终日诵经礼佛,几乎让他疯掉。还好,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才等到今日。父皇殡天,那小太子,自然不足为虑。当他搀扶起林园时,忽然觉得,两人之间陌生客气了许多,再也没有当年那种推心置腹的坦诚情谊。
如今,他与林园之间,多了一道无形壁障,那就是皇权。林园却不以为意,小心搀扶九皇子,上了准备好的龙辇。此时在皇宫之中,常山和尚陪着小陈子,还有二百多长生军,与汪直对峙。
汪直和手下的几百厂卫,是维护太子最后的力量。至于驾崩的帝皇,那边灵棚无人关心。活着他是至高无上,死了他同样一文不值。多少臣子,卑躬屈膝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皇位。
“早就听说,林园身边有一位和尚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汪直谈笑自若,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常山和尚的无相金刚掌,他斗不过。他甚至怀疑,就是林园亲自,也未必斗得过这和尚。
“汪督公,厂公念你对帝皇一片忠心,加上他与你父子之情未断。这份盘缠,你且收好。自此,江湖路远,山高水长,活得一个逍遥自在。”常山和尚念诵佛号,他对汪直,满怀惋惜。他与林园一样,都没想到汪直会对先皇如此愚忠。
“但愿我与他,来世还可续父子之缘。”汪直大笑一声,自断心脉而亡。他这种人,怎么可能退隐江湖,窝藏起来苟延残喘?汪直一死,手下的几百厂卫立刻归降。
他们本就不愿同林园开战,只是被汪直胁迫而已。小陈子看着巍峨的宫墙,感慨万千。几个月前,他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出,还是结义兄弟救下了他。
就如同曹公公还活着时,不断对他言说,日后若有危难,只有林园才能救你。
“陈公公,属下奉命,前来协助公公。”万明飞带着一千锦衣卫入宫,来到小陈子面前。小陈子点了点头,请常山和尚一旁就座歇息,接下来之事,他一个出家人,不好参与。
“太子殿下因先帝驾崩,悲伤过度加上偶感伤寒恶疾。虽经太医全力抢救,奈何人命有定数。”站在琴妃母子面前,小陈子的声音,宣告了她们母子的结局。
“哀家要见厂公,哀家要见厂公,这才是太子,你们谁敢胡来?”柔弱的琴妃,在此刻,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势必要维护自己的儿子。可是她做不到,万明飞哪里有空管这些闲事。
亲手送走一位太子,这件事想想,都觉得有趣刺激。在争夺皇权之下,没有什么怜悯之情。琴妃母子被万明飞亲手勒死,草草装入棺椁之中,等待和先皇一起下葬就是。
而琴妃的父亲,文昌侯吕思远,此刻已经被锦衣卫拿下。等待他的,一样是抄家,满门抄斩。罪名?那搜集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吕家三四百口男丁,就这样做了刀下鬼。而跟随吕家的几个官员,也同样被锦衣卫抄家问斩。这一番抄家杀人,让帝都人心惶惶。
可是接下来,吕家和追随官员的十几万亩良田,都被直接分配给无地贫民,这又让许多百姓满怀期待。甚至有人在盼望,接下来会查抄谁。
“夫君,这帝都,你准备如何处置?”陈圆圆笑颜如花,挽着林园的右臂,走在御道之上。这御道,按理说普通人走不得。可厂公,走得。
“天街踏尽公卿骨。”在林园看来,帝都这个官场,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要拆毁重建,务必小心谨慎。眼下,还是稳字当头。等一切稳定下来,自然会抽丝剥茧,慢慢调理。
不破不立,这天下,东西就那么多。豪强多拿一分,百姓就少拿一点。还是那句话,豪强他杀不尽,但是换几茬,他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