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先生,厂公的身体现在怎么样?”托洛斯基已经到了安北州城半个月,这半个月,欧阳玉书对他一行,好吃好喝好招待,可就是见不到林园。每次一问,都是厂公身体欠佳。
今天,托洛斯基实在忍不下去了,开口问的同时,他把自己一块珍爱的金怀表,放到欧阳玉书手中。这是巧匠制作的蓝宝石镜面,纯金表盘,里面的刻度,都是红宝石镶嵌制作。
这是他父亲流传给他的心爱之物,这样一块金怀表,价值上万罗刹国银币。可是眼下,他没办法。他真的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耗下去。
虽然他不知道此刻帝国大军正在疯狂进攻,但是凭直觉,他也能感觉到,这事情反常。
欧阳玉书收下怀表,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一些:“公使阁下,您不用过于着急。厂公这次感染风寒,加上水土不服,所以卧病时间长了一些。我明日再去看望厂公,您的问候,我一定带到。”
当通译把这话告诉托洛斯基后,罗刹国公使大人面露苦笑。他没办法,眼下,一切都在敌人手中拿捏。欧阳玉书让厨子去准备公使团的饭菜,烤全羊,烤牛肉,尽量按照罗刹国的口味来制作。
饭菜丰盛,精心制作,色香味俱全,可是托洛斯基真的没有胃口。他奔波数千里,不是为了吃饭的。欧阳玉书离开公使团驻地时,叮嘱当值的锦衣卫统领,一定要把这公使团看好,不许他们随意走动。
他上了轿子,拿出那块金怀表仔细看了看,确实好东西,工艺精湛。他决定,把这块金怀表留给长子,也算一个传家宝。
安北州城内正东,一处原本罗刹国教堂,此刻已经被工匠改的面目全非,这里作为帝皇生祠,是林园特意选择的。
这一座生祠,耗费白银三十万。林园心中颇为无奈,他不喜此类建筑。可他必须得建,朝堂内外,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这些家伙,你让他们开疆扩土,为百姓谋些福祉,他们不会。但他们可以坏你的事,反正他们衣食无忧,心早已是黑的,也不会考虑百姓受不受苦。
他们死守怀里那一亩三分地,宁可在朝堂内斗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意将刀锋一致对外。此生虽然杀不尽权贵,但总能换他一两茬。反正我一个太监,财富女人都无缘,名声更没用。
在帝皇生祠悬挂牌匾,开始祭祀后,林园恭恭敬敬上了第一炷香。以后,他只要在这州城,每天都会来演这一遭。
完事之后,林园上马,来到城西,这里是敕建金龙禅寺动工之处。同样是原来的罗刹教堂,被工匠们改建为佛寺。其实这边进度与帝皇生祠一样,但必须是帝皇生祠先完工才行。
所以,这里还要两三日,才可改建完毕。巡视一番,与住持文山和尚交谈一会儿。这位主持,是常山和尚一位同门师弟。林园将帝皇生词主持的重任,也一并交于他。
道别之后,林园马不停蹄,来到城北,此处原本的罗刹教堂,被改为州立书院。已经有三位从九原州城赶来的落魄文人,在此担任老师。
这三位,都是五十几岁,年纪已大,早就没了进取之心,如今能有一个书院差事,教书育人,连带养老,十分满意。他们的家人,也都在来的路上。
至于学生,有些劳工,是带着家眷前来的。这里有三十几个劳工的孩子,不分男女,都在此读书。
这是林园的创举,州立书院,不收学费,不问身份,十五岁以下男女,都可在此读书三年。收女童入学,也有些争议,但在林园威严之下,也无人敢为此事多言。
州立书院共有两处,南城一处原本的罗刹教堂,也正在改建为书院。就在门口,又有两位劳工将自家四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带来。
这四个孩子,都是八九岁模样,三男一女。书院看门人将他们领入外堂,恰好林园也回到外堂。林园并未参与此事,只是静静旁观。
两位劳工父亲,在得知孩子在这里真可以免费读书,激动的落泪。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能够进书院读书,认识几个字。而不是像自己,大字不识,名字都不会写。
接待他们的,是李秀才,年纪五十五,头发花白。李秀才对这位外界传说的林阎王,真心敬佩。有教无类,这句话传承千百年,却无几个人能做到。如今被林园做到,哪怕他是一个太监,也一样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