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林园端坐在城楼之上,陈圆圆和柳影陪坐在他左右两侧。城墙外边的空地上,许多士卒正在堆京观,这一次大战,阿布都的军队,死伤超过两万人。
一些胆大的百姓,在远远围观。京观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年代,对于提振己方的士气,以及降低敌人的士气,效果颇佳。
“夫君,你为何如此酷爱举起屠刀?”陈圆圆端着一杯酒,笑颜如花凑到林园面前。林园一皱眉,这死丫头,就不知道男女有别,需要一点距离感么?
每次她都是故意的,靠的这么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林园没有先开口,而是往后挪了挪,先把距离拉开。一旁的柳影低下头去,想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林园不再开口,而是接过来那杯酒。
欧阳玉书带着数百军卒,正在忙碌的抄家。没错,正在抄一些富户的家。林园的意思,但凡城内多少有点为富不仁,祸害乡里的富户和地头蛇,统统找出来,宰了,抄家。
打仗,打得是银子。哪怕你收复国土,也不行。军卒要军饷,没有银子,光动嘴?那是笑话。欧阳玉书利用王掌柜等人,很快就弄出来一份名单。
有些富户人早就跑掉,只剩下院子,田产。这无妨。拿出三成田地分给无地的贫苦之人。剩下的,公开叫价卖掉。
王掌柜几人,跟着他,每人白得了二百亩好地,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王掌柜的闺女找回来了,过程虽然惨痛,但人毕竟还活着,也不能强求太多。
“呸!”一个身穿绸缎的老妇人朝着欧阳玉书唾了一口。欧阳玉书根本没理会,让人把她押下去。这是正在查抄的张家,凤凰州的有名大户。她的儿子,以前就是凤凰州守军的校尉。
阿布都大军攻城的时候,她儿子为了保命,躲进了自家地窖。家里的财产,女人,都在地窖里躲着。这躲得过阿布都的军队,可是躲不过心细的欧阳玉书。
据说这张家,还有亲戚在朝廷为官。那和欧阳玉书有什么关系?眼下,张家通敌,这罪证坐实,就足够了。欧阳玉书派人给林园送信,还有另外两家富户,多少有点劣迹,都是强抢土地,或者强行把民女纳妾之类的小事。
林园手书只有八个字:便宜行事,咱家担着。这欧阳玉书就放心了,胡一青和朱林,就在他身边,两人心领神会,带着人开始用刑。不大一会儿,各种罪状签字画押完毕。
军卒把几家主要之人,大概三十几口,统统拉去城外刑场。通敌可是大罪,这几家的女人自然被他送去兴武军,做了营妓。军卒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邪火免不了。
所谓宜疏不宜堵,光一味靠强令,那也不行。营妓,自然是好办法。不过林园对于逼良为娼,深恶痛绝。这位活阎王公公手下,没人敢去打良家妇女的主意。但是这些罪人,那就另当别论。
欧阳玉书的办事效率,让胡一青和朱林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三日,凤凰州的大户富户,被他收拾了个干净,刮地三尺一般。两人各自跟着,喝了一点汤,三四万银子入了腰包,心情好,和欧阳玉书也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府衙之中,林园看着上百箱子的金银,一摞整齐的账册。就三天,欧阳玉书从城里富户搜刮出来白银八十万,黄金十万。这本事,可是相当不赖。
“厂公,明日还有一茬卖地收入,估计十五万银子。此外,在下擅自做主,给贫苦无辜之人,发放粮食三万石,分地两万亩。”
“甚好,辛苦你了。”林园点了点头,这个人才是帮了他大忙。反应机敏,做事更是滴水不漏。说起来,这凤凰州能拿下来,他是头功。
孙继龙和甘明业就在一旁,林园让两人把五十万现银拉走,给军卒犒赏。两人笑开了花,打了胜仗,必须犒赏军卒,这是铁律。跟着厂公打仗,杀得舒坦,犒赏更是大气。
等他们走了,林园把李掌柜和常山和尚请来。二十万现银和十万黄金,自然是给李掌柜的货款。李掌柜眉开眼笑,望海楼拼命扩大作坊,大掌柜又新建了三个作坊,正需要银子。
“李掌柜,咱家想和你们望海楼,谈一笔大买卖,借咱家三百万银子,先充当军费。这里面,有三成是粮草,三成是军械,四成是现银。半年为期,月息一分如何?”
“林贤弟,为何要这般?户部和工部,还有兵部,会下拨这些。”李掌柜有些不明白,这给国家打仗,收复国土,怎么还要自己先借钱?
“陛下自然要给钱粮军械,可陛下又不会亲自来给。咱家把崔家,董家一众豪门,得罪死死的。咱家指望朝廷,那是一个铜钱,一两粮食也休想。”林园早就得到了汪直的传书,他心知肚明,只是不能和两位将军说而已。
“为国家,为百姓,望海楼这笔买卖自然要接,但是利息就算了。贤弟放心,愚兄这就回去操办此事。”
李掌柜答应的极其爽快,眉头都没皱一下。等他走了,林园看着常山和尚,指着那十万银子说道:“和尚,帮咱家在这凤凰州,建一座大庙如何?”
“公公,你这杀孽,佛祖可渡不了你。建庙有何用?人都杀了,莫非公公担心梦里恶鬼索命?”和尚是坚决反对林园搭建京观的,可是一直说不动。
“建庙,并非是为了咱家。咱家不怕造孽,可城里的百姓,需要一个地方,去寄托他们的念想。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