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林牧邈独自坐在用餐区一角吃饭。
克洛斯和约瑟夫跟昨天一样,端着餐盘坐到林牧邈两边的位置上。
王志材坐在远处,担心地看向这边。
今天早上,林牧邈特意嘱咐过王志材不要在用餐区离他太近。
“怎么样啊年轻人,考虑清楚没有?”克洛斯皮笑肉不笑。
“昨天不就说过了么,”林牧邈淡淡地说,“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约瑟夫一拍桌子怒吼。
林牧邈抄起餐盘上的面包,眼疾手快地塞进约瑟夫的嘴里,然后给了对方一记清脆的耳光!
约瑟夫显然没有预想到自己会被扇巴掌,他叼着面包痴愣在原地,直到苍白枯瘦的脸颊开始红肿刺痛,才反应过来。
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他噌的一下站起身,阴鸷地瞪着林牧邈。
作为克洛斯身边的头号马仔,除了狱警,约瑟夫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蔑视过了。
从来都只有他扇别人的份!
用餐区里超过半数的人也跟着起身,将目光齐齐射向林牧邈,这些人全是被克洛斯收服的手下,自然也听约瑟夫的使唤。
林牧邈不紧不慢地看向克洛斯:
“我们也别磨磨唧唧的了,有本事我们单独碰一碰,你也不想在这里闹大被查尔斯抓到吧?”
克洛斯挑眉盯着林牧邈,半晌后抬手捂住眼睛,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听到蚍蜉妄图撼树的宣言。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好久没碰到你这种蠢货了。”
“行啊,”克洛斯饶有兴致地说,“偶尔杀鸡儆猴也不错,下午自由时间来篮球场,我等你。”
说完,克洛斯带着约瑟夫离开了用餐区。
下午劳作结束后,林牧邈如约来到篮球场。
篮球场外有好几个狱囚在游荡,他们是克洛斯安排在场外放哨的,以防查尔斯或其他狱警发现端倪。
场内人满为患,他们全部身穿橙色囚服,有的面色凶煞,有的表情讥嘲,纷纷围在篮球场边,装成观看比赛的普通观众。
林牧邈缓步踏进球场,所有狱囚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
在两边狱囚的注视下,他径直走向篮球场中心。
原本供人娱乐的篮球场变成了擂台,擂主克洛斯站在中圈内,两条肌肉隆起的手臂环抱于胸,袖口紧紧勒住肱二头肌。
攻擂者林牧邈走到克洛斯面前三米处站定。
和克洛斯相比,林牧邈的身板堪称消瘦,虽然在外面可能会被夸修长匀称,但在塔尔塔罗斯号上,硕大的肌肉才是硬道理。
在场的观众全都是克洛斯的手下,所有人打心底不认为林牧邈能赢,因为他们都曾见识过克洛斯的恐怖。
王志材挤在人群中,将目光投向场内的林牧邈。
他是场内唯一支持林牧邈的人,但老实说,他也不认为林牧邈能赢,即使林牧邈是在为他出头。
林牧邈瞥向场内的监控器,他踏入球场的一瞬间,监控器就被狱囚们挡住了。
狱警反应过来到赶来球场需要十分钟,到那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遮挡监控器的狱囚当然会被关禁闭,可没人在乎。
“我以为你不敢来呢。”克洛斯讥讽。
“揍个人而已,有什么不敢的?还是说你觉得我怕被关禁闭?”林牧邈毫不示弱。
“伶牙俐齿的人,下场只会是牙齿被人打碎吞进肚子里。”克洛斯扭动脖子,指关节扳得嘎吱作响,“来吧!让我看看你傲慢的依仗!”
林牧邈不再废话,开始唤醒体内的“症状”。
身体灼红,头发染白,滚滚热浪从他的体内涌出,两只拳头燃起金色火焰,场内空气被烤得炎热不已!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依仗吗?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个发烧的小鬼啊!”克洛斯扬天大笑,丝毫不把林牧邈放在眼里,“让我来给你降降温!”
克洛斯把两只拳头架在面前,踩着富有节奏感的步伐,迅速向林牧邈逼近。
直拳、左勾拳、刺拳......
他居然是个技巧娴熟的拳击手!
仓促之下,林牧邈有些措手不及,但他的身体素质和反射神经有了很大提升,很快便稳住了阵脚,然后抓住对方攻击间隙,用火拳谨慎反击。
克洛斯不敢用手臂格挡火拳,防守手段因此受到了限制,只能依靠躲闪规避攻击。
一时间,两人战成均势。
但林牧邈终究是欠缺格斗经验,随着克洛斯的一次下潜闪身,他的火拳挥空,身体右侧出现了防守破绽。
克洛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两条手臂的肌肉豁然绷紧,紧接着,手臂上的血管爆炸凸起,仿佛两根爬满蜈蚣的石柱。
“看好了,‘症状’是这么用的!”
克洛斯猛然挥出左勾拳,直冲林牧邈的头部而去!
凌厉的拳风直扑面门,林牧邈一惊,赶忙架起手臂回防,虽然仓促,但总算是形成了防御姿势。
克洛斯的手臂重重地砸在林牧邈的手臂上,汹涌的力道倾斜而出,林牧邈感觉仿佛一辆卡车撞在了自己身上。
他被打得踉跄数米才稳住阵脚,眼睛微眯看向敌人,敌人丰富的拳击经验让他始料未及。
与赵奶奶战斗留下的伤口重新崩裂,鲜血顺着手臂从指尖缓缓滴落,他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林牧邈凝视着敌人,心想,这大概就是王志材说的高血压,那力道比表面上强劲不少,而且是分为两段传导,血压的力量紧随拳头的力量而来。
见林牧邈负伤,克洛斯的手臂再度环抱,凸起的血管消退。
“明白了吗?就算同为病秧子,我们之间也有不可逾越的实力鸿沟,现在跪下来舔我的鞋底还来得及。”
周围的观众哄堂大笑,口哨声和倒喝彩声四起,所有人争着抢着为老大捧场,只有王志材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我会把这句话还给你的。”林牧邈并不畏惧。
“呵,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克洛斯再度摆出攻击架势,蹬地向林牧邈极速冲来。
两人又是一番缠斗,克洛斯用灵活的滑步迂回,连续出拳打在林牧邈的胳膊上。
肌肉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在观众们的眼中,林牧邈被打得节节败退,只有把伤痕累累的手臂架在面前勉强防守的份。
这里根本不是拳击擂台,而是任由两只凶兽厮杀的囚笼,也根本没有金腰带,胜者会举着败者残破的身躯炫耀自己的胜利。
均衡的局势开始产生变化。
克洛斯见对方疲于防备显露颓势,于是紧握右拳,双臂的血管再次凸起,又击出了一记带有高血压加持的冲拳!
但林牧邈一直在提防,他眼神一凝,将火焰催燃到极致,用两只拳头与冲拳正面冲撞!
砰!
篮球场内震荡起猛烈的激波,闪烁的火星随气浪飘到人群中,观众们迅速举起手臂遮挡面部,深怕自己的头发被点着了。
碰撞的力道太过巨大,即使两只手阻挡也让林牧邈感到很是吃力,两条手臂仿佛骨裂般剧烈疼痛。
绝对不能被这攻击打到要害!
克洛斯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皮肤红肿,伴随着隐隐刺痛。
燃烧的拳头滚烫如烙铁,他的拳头打在上面,瞬间被烫伤。
这一回合,两人都有负伤。
林牧邈因此受到启发,快速退到离对方十余米的距离。
克洛斯的近身格斗技巧很纯熟,与之搏斗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要改用远程攻击!
他捏紧双拳,对着远处的克洛斯连轰数拳,一团团火焰迅速向克洛斯飞去!
克洛斯被逼得左右闪躲,无法近身。
火焰球落到水泥地上消散,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两人就这样,一个利用火球远距离进攻,另一个运用步伐和身法躲闪,场面陷入了僵持之中。
但是无法近身的克洛斯并不着急,反倒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身为战斗经验丰富的病秧子,他非常清楚,病秧子之间的战斗中,谨慎使用“症状”是十分重要的,先耗尽力量的那一方,将会陷入彻底的被动。
而林牧邈不停轰出火焰的行为,正是在极具消耗“症状”,要不了多久就会受到反噬,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局面看似僵持,但胜利的天平已经悄然倾斜。
想到这里,克洛斯轻蔑一笑,眼前这个狂妄的小鬼果然是个雏儿,空有力量却不会驾驭。
他只需静静等待,等到对方惊恐地发现力量耗尽,他再慢慢玩弄猎物即可。
狂轰火焰的林牧邈此时思绪翩飞。
在这场战斗中,他注意到了很不自然的一点。
为什么克洛斯只在关键时刻使用“症状”?
按理来说,如果对方每一击都加持“症状”,势必会给自己造成巨大威胁。
可他只在自己露出破绽的时候加持“症状”,像是在追求一击毙命。
结合杨故昇等人叫自己“怪人”,以及克洛斯的不合理行为,林牧邈有了一个猜想。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能够如此宽裕地使用“症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续航貌似比其他人充足很多。
心念至此,林牧邈嘴角勾起,眼睛微眯看向前方不停躲闪的克洛斯。
他的脑海中生出了一个精妙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