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怎么了?”张凌一脸茫然,有些疑惑的问道。
“神明保佑,感谢上苍授业我儿......”张母双手合十,连忙闭上眼睛虔诚呢喃道。
王妈和小翠也是有样学样,嘴中喃喃自语。
张凌无语,只能自顾吃起东西。
三人念叨了一阵,张母这才睁开眼,也顾不上吃饭,连忙回到卧房拿出一个锦布包。
“凌儿,娘这里还有些银两,你舅舅打小就跟着你外祖父学酿酒,他既然能拿出银票给你去买仆人,那就证明这酿酒的法子决不能让外人学了去。为娘这里还有些积蓄,这些年除了还给你舅舅家的钱,娘还给你攒了些,原本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用的,但是现在做买卖要紧。”张母坐到张凌跟前,语重心长道。
“娘手里一共有二百三十两,这三十两银子留着作家用,这二百两你先拿去,有些什么需要置办的东西一并买了。做买卖别怕下本钱,你父亲曾经说过,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咱不怕花钱,但是千万不能做亏良心的买卖,知道吗?”张母一边说着,一边一层层打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锦布,将里面的两张银票拿了出来,郑重的嘱咐道。
“我知道的娘,就算不挣钱,也断不会做亏良心的买卖,您放心吧!”张凌知道,自己母亲是个思想本分的人,心地善良。这年月做生意的,大多是奸诈之人,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故而担心他也会变得如此。
“就算坑也是坑那些有钱人,也算是劫富济贫吧!”张凌在内心暗暗自语道。
吃过晚饭后,张凌早早回到房间,借着昏暗的烛火,陷入了沉思。
“哎,这日子有够无聊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还这么年轻,怎么感觉已经过上老年生活了。没有电视剧,也没有手机玩,哪怕看两本小说也行啊......”张凌心中发苦,自从毕业后,他经常熬夜,大都市的生活作息也早已习惯,现在估摸着才晚上八点左右,让他如何睡得着。
“算了,数绵羊吧,明天去县城买点书回来看,要不然这漫漫长夜怎么熬得住......”张凌吹了蜡烛,闭上眼开始数绵羊......
次日清晨,雄鸡啼晓,天色还未亮,张凌却已睡醒。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开始穿衣。
之后便来到院子里,打了桶井水,便开始简单的洗漱。
“抽空还得做个牙刷牙膏什么的,这也简陋了。”张凌无奈的用牙齿咬烂一截杨柳枝,用软烂的树纤维在牙齿间来回捣鼓。
简单的洗了把脸,张凌简单的做了几个早操的动作。
正待出门时,小翠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看见出门而去的张凌吓了一跳,她抬头望了望尚黑的天色,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少爷怎么会这么早就起床了?真是怪了......”小翠低着脑袋走到井边,望着用过的柳枝和脸盆,怔怔发呆。
张凌却是不知道小翠在想些什么,此时正嘴里哼着:“小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一边走一边蹦蹦跳跳的朝着大牛家而去。
刚到村西头,就见大牛正准备出门。
“大牛,正找你呢,走,咱俩去县里,本少爷请你吃好吃的去。”张凌兴许是睡了个好觉,又兴许是第一次起得这么早,心中莫名的有些高兴。
“真的?那太好了凌哥,今天不去山里了,我跟你去县里,嘿嘿!”大牛闻言,开心的像个孩子。
“走,找我表哥去。不带上他,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张凌大手一挥,朝着刘家冲走去。
二人一路同行,很快就到了刘家,此时刘杰自然还在睡懒觉,张凌的舅母孙氏却是早早的起床准备做早饭。
“舅母早上好,我来找杰哥,准备一起去县里牙行一趟。”张凌笑着同孙氏打起招呼,顺便说明自己的来意。
“小凌啊,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屋里坐会儿,刘杰还没起来呢,你去喊他,我给你们做早饭吃。”孙氏见自己外甥来了,满脸笑意的招呼着。
倘若是昨日,孙氏见他来找自己儿子,是万万不会给好脸色的,因为这二人撺掇在一块就没干啥好事,可是自己丈夫昨晚上回来将事情都说了一遍,虽没有讲那仙酿的制作方法,但孙氏却也是听得出来,自己这外甥以后指定是要发迹了,所以却也换了一副好脸色。
“舅母不必麻烦,我们去县里过早就是了,倘若去的晚了,牙行里的好一点的青壮指不定都被人给买走了。”张凌连忙摆手,推诿道。
“嗯,那好吧,等你们忙完再来家里吃饭,舅母到时候给你们炒几个好菜。”孙氏见他这么说,也不好勉强,只得笑着客气道。
“好的舅母,那我先去喊杰哥起床。”张凌笑着答应着说道。
“这懒货估计还做着梦呢,我去吧,马上就把他叫起来。”孙氏说着,拿起门边的扫帚,风风火火的冲进自家内院。
不多时,刘杰哭丧着脸,衣衫不整的出了门,身后还跟着他的两个家仆顺子和柱子。
几人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在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赶到了应阳县城。
今日是双日子,县里正是热集,往来商客众多,小商小贩将大街上挤得水泄不通。
几人找了个街角的面摊,张凌给每人点了一大碗阳春面。
刘杰和张凌倒是没什么,大牛三人却是双目放光,吃得不亦乐乎,吃相甚是难看。
“慢慢吃,不够再让老板做。”张凌笑着看向几人,摇着头说道。
“土包子,饿死鬼投胎的,真是倒人胃口。”就在几人吃得正欢时,邻桌的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发出了不合时宜的不屑声音。
张凌闻言,眉头微皱,正待出声时,刘杰“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谁家裤腰带没系好,露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那三个书生闻言顿时一愣,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张凌却是“噗”的笑出了声。
三人立马会懂了意思,脸色登时气得铁青。
“粗鄙之人,胆敢侮辱我等,今日定教你做人。”之前出声的青衫男子猛地站起身,指着刘杰大声喝道。
刘杰打小横惯了,最不怕的就是惹麻烦,直接站起身子,鼻孔朝天的不屑说道:“老子今天就侮辱你了,你能拿爷怎么着?”
话一说完,大牛、顺子和柱子也全都站起来,一副随时开打的架势。
摊主一见几人准备打架,连忙好声劝道,双手作揖道:“几位爷,你们行行好,我这小本买卖,您几位消消火,可千万别动手哇。”
“哼,今日就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不与你这泼皮计较,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青衫男子把头一别,愤愤的说道。
“嘁,你才是泼皮,你全家都是泼皮,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小爷我今儿个还就想瞧瞧你能把我怎么着。”刘杰见对方怂了,立马得势不饶人。
“你......”青衫男子闻言,顿时就要向刘杰冲来,却被身旁的两位青年拦住。
“好了杰哥,君子动口不动手,也没多大个事儿,赶紧吃面吧,正事要紧。”张凌见刘杰还准备出言讽刺,连忙制止道。
“行,听你的,就不与他一般计较了。”刘杰昂着头,说了这么一句后,才坐了下来。
“那小子,你刚才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是吧,有本事咱俩来比比,连圣贤书都没读过,也敢妄称君子,哼!”青衫男子自觉面子上过不去,立马将矛头指向张凌。
“呵,我尼玛......”张凌顿时就气笑了,自觉招谁惹谁了,咋突然就扯自己身上来了。
他正无语腹诽呢,那青衫男子继续出声道:“是男人就回答一声,装聋作哑是何意,莫不是怕了?”
张凌闻言,顿时气得不行:“比就比,谁怕谁!”
大易朝文风盛行,诗词歌赋尤为受仕子推崇,青衫男子当即表示一人赋诗一首,一较高下,张凌一听比作诗,欣然接受。
“听好了,此乃小生昨日游湖佳作,说与尔等听,实乃尔等福气。'枫林落叶遍地红,湖光山色映水中,潭面清风鸳鸯戏,撑艇却是一老翁。”青衫男子说完,面露得意之色望着张凌,那模样似乎是在说:“小样儿,怕了吧,还不认输。”
“呵,原来就是一打油诗,听好了‘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张凌随口就背诵出小学六年级课本上,宋朝诗人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飞》。
此诗一出,对面桌上三名书生顿时哑然。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好诗,好诗啊!意境深远,灵气十足,令人回味无穷啊!”三人中的白衣青年立即出声道。
“公子这厢有礼了,方才是我等口出不逊冒犯了诸位,还请莫要见怪,这首诗果真是兄台所作?”白衣青年将行了个书生礼,连忙上前问道。
“那是自然,此诗乃是我闲暇时所作,上不得台面,兄台莫要谬赞。”张凌此时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
“以公子之才华,绝非泛泛之辈,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何时作得此诗?”白衣青年满脸难以置信,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不才张凌,此诗乃是去岁在村西头的湖边所作。”张凌说着,正好从宿主以前的记忆里,想起村里的那口野池塘,夏日的时候好像也长有许多荷花。
“张公子有礼了,在下乃是应阳县令之子周意兴,方才同窗多有冒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知兄台可否有时间,在下想在云来客栈设下薄宴款待一二,聊表歉意。”周意兴行了个拱手礼,面露谦逊笑着邀请道。
“多谢周公子美意,不才此次还有要事在身,如若下次再来应阳,定前往府上拜会。”张凌还施一礼,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是在下唐突了,敢问张公子有何事,现在时辰尚早正巧无事,不知是否方便一同前往,在这应阳县内,说不得可以帮上些许小忙。”周意兴见对方推诿,但又不想错失结交张凌的机会,便直接提出随行之意。
“额,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周兄有心,那便有劳了。”张凌见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况且对方乃是县令之子,待会儿去牙行买奴仆之时,也许能方便不少。
周意兴闻言,伸手作出谦让之势:“张公子,请!”一旁的青衫男子见状,也不多言,立即找摊主结了几人的早饭钱,随后默不作声的跟上。
刘杰本是有些不喜,但却是被张凌随口道出的诗句给吓到了,他虽然不懂什么之乎者也,但是平日里戏文小曲可没少听,虽说不能完全弄懂那几句诗的意境,却也听得出一丝大气磅礴,对仗工整,十分押韵。
本就莫名其妙想偷偷询问张凌这小子是不是在哪抄袭来的,迫于一旁的三个书生,也不敢多问。况且得知那周意兴竟是县令的儿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别看他平日里骄横无礼,可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在刘家冲横一横也就算了,家里百亩良田,还有个祖传的酿酒作坊,怎么也算得上个土财主,但是在这些县城里的富商豪绅面前,屁都算不上,更何况执掌一县生死的青天大老爷家的公子。
所以刘杰此时也不敢咋呼了,唯唯诺诺的跟在张凌和周意兴身后,缩着脖子装鹌鹑,想让众人尽量忽视自己的存在。
“张公子准备去哪里办事,县里这一片我都比较熟,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也许都能帮上一二。”周意兴并排走在张凌身侧,笑容满面的再次询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麻烦周兄的,家中准备扩建酒坊,所以需要些青壮,此行前来县上,就是想去牙行买些能干活的家仆,回去帮忙酿酒。”张凌见对方不似客套,便直接说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