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太子妃真的失宠了?”
随春苑,几个宫女凑在一起,一边咔嚓咔嚓嗑瓜子,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个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信誓旦旦:“千真万确!被禁足了!是太子殿下亲自下令的呢!”
一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多好啊,就差捧在手心了,怎么可能突然失宠?打死我我也不信!”
“这有什么不可信的?男人嘛,不都是这样?”一个就吐出一块瓜子皮,一脸早就料到了的样子,“新鲜劲儿一过就弃了,宠了太子妃这么久,腻了呗!”
“啊?不是吧?”其余几个就愣了一愣,却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你从哪听来的?别是谣传吧?””
又有人哼了一声:“那还有假?我听厨房烧水的大芳姐姐说的!”
“厨房的大芳?她不是干些烧火劈柴的杂活儿吗?怎么消息比咱们还灵通呢?”
那人声音一低,神秘兮兮的掩着唇,对几个同伴说道:“听说昨夜都没要过水呢!”
“是啊是啊!”就有一个就附和着点头,“虽然太子还歇在太子妃那里,但今早天没亮就起床去书房了!”
“要水?”那个就听得一头雾水,“姐姐,这也不能证明就真的失宠了啊!”
“哈……你这呆子!”其中有人就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取笑道:“又不是才进宫的小丫头,这都不懂,掌事姑姑都没教过你吗?”
“没有啊!”那宫女越听越迷糊,嘴巴一扁,抱怨道:“我一进来就被打发到这旮旯来了,又不用去太子妃跟前伺候,哪懂那么多大道理……哎,你们见过太子妃吗?”
她话题跳跃太快,其他几个就愣了一下:“没有啊,咱们这些干粗活的人,哪有机会见太子妃?”
“我跟你们说啊,我上次见着太子妃了!是得了锦绣姐姐的吩咐,去给太子妃的偏殿搬花呢……”
几个宫女立即来了兴致:“快说说,太子妃长什么样?好看吗?”
小宫女嘿嘿一笑:“我就远远的瞧了一眼,太子妃可真真是个美人儿呢!穿着水粉色的裙子,抱着一只白猫,笑起来温温柔柔的,看见我搬着花一头的汗,还叫人赏了我一碟子甜汤来着!哎……”
小宫女就又是一叹:“你们说,这么好的太子妃,怎么就失宠了呢?”
“哎呀……”有人抬头望了望天,幽幽道:“你也别难过了,一会儿就能见着太子妃了!”
“什么意思?”小宫女呆住,拿着瓜子都忘了往嘴里送。
“说是今儿过午,太子妃就搬来咱们这里住了。”
所有人就顿了一下,满脸的不可思议:“搬来咱们这里?随春苑!?”
几个人齐齐抬起头,不约而同地扫视了一圈四周。
这里是东宫最偏僻的一处院落,虽说修葺得挺好,房间安静宽敞,家私器具一应俱全。
可这儿一年到头都没个人过来。
只有她们几个当闲差的,每日里没事打扫打扫卫生,修剪修剪花草,剩下的时间便是聚在一起说闲话。
她们几个宫女住着,都快要闷得发芽了……
这要是太子妃搬过来,难道不是等于打入冷宫?
曾经被太子那么宠在手心,一下子这么从高处跌落下来,太子妃能承受得住吗?
谷</span>太子妃要是承受不住,岂不是就要发泄在她们身上?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觉得手上的瓜子,就有点嗑不动了。
感觉到了大难临头,前一刻还聚在一起姐姐妹妹的人,后一刻便丢了手里的瓜子皮,转身钻进了厨房忙活去了。
这宫里的饭,吃一顿少一顿。
马上就要迎接失宠的太子妃,她们还不趁着最后的机会,好好满足一下自己吗?
忙手忙脚的做了一锅白米饭,又加了一大勺黄豆酱,再加上几滴芝麻油,又从后院扯了一把野葱,加上两个炒鸡蛋,胡乱拌匀,几个人狼吞虎咽吃了一大碗,便愁眉苦脸地站在廊下,等候太子妃过来。
整整一个上午,随春苑四处都弥漫着这种悲伤压抑的气息。
到了后半日,赵昔微等人搬进来时,这群宫女就躲在小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垂头丧气,有人绞着手帕,有人捏着衣角。
那叫一个可怜兮兮!
直到傍晚,一切安顿下来,她们才慢慢回过神来。
那传说中已失宠的太子妃,竟然半点悲戚之色都没有!
太不可思议了!
感到惊讶的不只有这些小宫女,还有赵昔微身边的几个大宫女。
其中最耐不住的就是银宝了。
她蹲在小火炉旁,架着铁丝网,拿了竹签串着几个鸡翅,翻来覆去的烤着,眼睛却止不住地往一旁睃去。
赵昔微正拿着一束娇艳粉嫩的芍药,专心致志地修剪着多余的花枝,长长的眼睫微垂,白皙的指尖翻飞,神色要多安静有多安静,看不出半点儿心烦意乱。
银宝越看就越心急。
倒不是心急别的,而是自家小姐这么随遇而安,以后难道要在这里终老?
又看了一下对面坐着的几个。
锦绣在剥花生,玉兰和珍珠在烧水,素玉带着几个二等小宫女,忙着在布置卧房。
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姐啊,太子殿下让您搬出来,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又气哼哼的嘟囔了一句,“好的时候暖洋洋,不好的时候冷冰冰,变脸比变天还快!说捧起就捧起,说扔下就扔下,他当您是什么了!”
锦绣吓得忙看了一眼外面,见那些个小宫女都躲得远远的,这才转头训斥道:“你小声点!祸从口出知不知道?如今可不比往日,咱们小姐正是落难的时候,你说话做事,都比从前要多几分小心,可千万不能拖了主子的后腿!”
银宝不满地哼了一声,铁丝网上,鸡翅烤得滋滋冒着油,诱人香气阵阵扑鼻。
“殿下什么都不说就把小姐禁足了,还让咱们搬来这偏僻小院子里,我还不能抱怨他一句了吗?”
“那也不是你能抱怨的!”锦绣瞪了她一眼,又瞥了廊下的赵昔微一眼,低声道:“我们小姐都什么都没说呢,你急什么?”
银宝撇撇嘴:“我看啊,咱们小姐是用情太深,被辜负了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