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rm颓废的蹲在土地上,一个完美的素材,不,不算完美,但是是难得的素材。
他连一个完整的圆圈都没有画出。
紫黑色的碎片到处都是,可是没有一个圆是完美的。
只有三个,勉强看得出呈现出一点圆形。
一个上面镶嵌着两只灰暗的双眼,眼底似乎还残存着无法理解的恐惧,半张大嘴,为这一艺术品添加了一点异样的美感。
一个牵连着断裂的肠和胃,四散着张牙舞爪,带起一点喀斯特那独特的美丽,又如同陈年的树根一般交错,很适合挂在门框上,从其下穿过,一定有别样的感受?
还有一个其中包裹着一颗不再跳动的心脏,晶莹的如同紫水晶一般的心脏,从侧面看去,宛若一轮畸形的明月般美丽,通透血管中凝固了为数不多的末影花瓣,恰巧如繁星般点缀着黑色的夜幕,相当完美。
这是Aerm最满意的作品。
歪着头欣赏着面前的三个作品,Aerm越看越满意,直到耳边响起了脚步声。
忆走了过来,皱眉看着被紫色液体侵满的地面。
之前被放血了这么久,还能榨出这么多来,还真是难为了这个疯子了。
“老师?”听到了脚步声,Aerm有些惊喜的回过头,颤颤巍巍的举起他最满意的那一个艺术品,邀功似的介绍到:“老师老师,你看你看,我这个东西做的如何。”
“很适合当做摆件哦~”
迎向Aerm那充满了期冀的双眼,忆仔细观察了一下包裹在其中的晶莹剔透的心脏,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眼睛里迸射的光芒一度遮掩住了腥红的双目,Aerm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追问到:“真的不错吗?”
看了一下Aerm的星星眼,忆再次点头:“是不错,可惜了不是个圆。”
欢快的伸出来的手僵住了,Aerm脸色一点点委屈和难过了起来,随着手指的缓缓发力,手中的艺术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也别得不到就毁掉啊。”瞥了一眼外壳被捏的已经崩塌的身体组织,忆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修一修说不定还能用呢。”
这一次,Aerm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低着头,有些疑惑,自己手中捏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眉眼间浮现出一丝阴霾,忆的腰间突然出现了一柄细剑。
出鞘声起,杀意散!
一把尖刀抵在了喉间,扑面而来的死亡感让Aerm浑身发抖,瞳孔间的猩红都开始湿润了起来。
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杀意,细剑的剑锋再度前进了半寸,忆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猛然抬头,Aerm眼里尽是惊恐,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凌锋仍然在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前进着。
这一把武器,曾经轻易斩开过末影巨人坚韧的外壳,自然也能轻易刺穿Aerm的喉咙…
猩红色的瞳孔开始溃散,他不知道凌锋到底叠加了多少属性,但在他的感知里,这柄细剑刺穿他的喉咙的那一刻,他必死!
突然,凌锋收回,忆一摆斗篷,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抱着双手,脸上挂着的是和善的笑容。
而Aerm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脖颈处,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根推到底了的注射器。
通道门打开,一身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皱眉看着场地上四溅的零件。
末影人已经彻底被肢解了…
除了那三个相对完好的“艺术品”以外,它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出大于半个格子的碎块。
迎着忆走了过去,主治医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款镇定剂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立竿见影。”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Aerm,忆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揶揄:“这家伙打了一针后直接晕了,镇静剂是这效果吗?”
“晕了不也安静了吗?”主治医生耸了耸肩,声音里满是不在乎:“而且还能给他加一个回血效果,顺带保命。”
不过在仔细观察了一下Aerm身上的伤势后,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主治医生也经不住啧啧称奇:“难道他完全感觉不到痛?该怎么说呢?疯的可真够彻底的?”
“不一定是感觉不到痛。”忆摸着下巴说到:“我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
挑了挑眉毛,主治医生给出了一个说来听听的眼神。
“认知错误。”忆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能感受到痛,但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应对。”
“不对。”立马摇头反驳,主治医生笃定的说到:“感受到疼痛而躲避亦或是捂住疼痛的部位,这是生物的本能动作。”
指了一下哪怕在昏迷中也在微微抽搐的Aerm,主治医生一副你自己看的表情:“抽搐代表着他能感觉到痛,但是之前对疼痛看似是毫无反应。”
“那是他抑制住了。”医生摇头叹息:“这搞不懂精神病的思维方式。”
沉思了一会儿,忆开口问到:“那你觉得Aerm为什么会主动抑制疼痛带来的本能反应?”
“我咋知道?”主治医生一挑眉:“你又不让我研究他,就搞个单挑我能看出啥来?”
“哟呵?”忆也是跟着一挑眉:“你还想把他解刨了是吧,怎么实验室出来的张口闭口就是研究?”
见中将挑眉,主治医生识趣的撇了撇嘴没再吭声。
挥手召唤两位护士和一副推行式担架,麻利的抬起吊着一口气的Aerm,主治医生带领着队伍转身向通道口走去。
但在即将没入黑暗中时,主治医生微微侧过头,声音低沉的说到:“虽然有用的线索很少,但我个人建议,可以往他的恐惧源泉的方向寻找。”
“怎么说?”忆看向了站在通道口的医生,黑暗与光明共同笼罩着他,白色的大褂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低声笑了一下,主治医生的话语里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我曾经见过一些患者,他们每当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时,就会开始模仿自己最认知里最强大的那个对象。”
“用自己认知里最强的存在去对抗恐惧吗?”忆思考了一会儿,疑惑到:“这不对啊…”
Aerm认知中最强的不是自己嘛…
抬头看向通道口,却是已经不见了医生的身影。
而此时,狭长而昏暗的通道里,滚轮发出着低低的噪音。
压抑的气氛中,一位护士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响起了:“医生…”
“你似乎没有说实话呀…”
主治医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整个队伍也因此停顿了。
“确实。”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回应着,主治医生再度迈开了脚步:“这次最大的疑点其实应该是这个人为何会切换人格,而不是他对疼痛的反应。”
“不过根据我的判断,他人格的切换确实是和他的恐惧有关。”
“情绪实际上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任何一种情绪超过一定的阀值,都会导致不可逆的负面效果。”
“而这个人所恐惧的其实不像是忆中将学生那般,有着具体的恐惧来源对象,毕竟在这斗兽场内,没有出现任何可能引爆他内心恐惧的生物。”
挥手打断了护士即将说出口的话,主治医生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不耐烦:“不可能是末影人,他身上没有恐惧种子。”
待到主治医生说完,护士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我不是想问这个,只是听说,实验室要召回您了?”
挑了挑眉,主治医生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两位跟随自己许久的两位护士:“你们没收到召回令?”
联盟实验室不仅仅是一个研发部门。
生物、医学乃至是情报,实验室内部都有涉及。
“收到了,但不想回去。”还是那一位护士,还是那沙哑的声音:“我们已经为联盟的医学奉献过了,现在只想休息休息。”
微微怔了一下,主治医生有些恍然:“原来你们是…”
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护士的嘴在口罩下微微上扬。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