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伯毕竟是沈家的管家,前世文伯带着捕快去蟒村的时候,其实沈梦儿也带了很多伙计去暗中帮忙,就怕一旦动起手来文伯吃亏。
只可惜,蟒村的暴民太过团结又人多势众,最关键的是,那时候捕快没有跟暴民起冲突的意思,所以那一次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当他们找到文绣尸体的时候,她身上仅有着一件有些破烂的格子衬衫蔽体,这也许是她最后的尊严吧。而也正是这件格子衫,让端木香在黑暗中一眼看到了她!
轻轻将外套裹在她的身上,端木香将其打横抱出地窖,地窖口围着的两个杀手被其中飘出的尸臭熏的一脸阴沉,他们的视线仅仅朝其中瞄了一瞬间就挪开了。
“人救出来了,我们要立刻撤退吗?”一个杀手淡淡问道,他的脚此时正踩在某个不认识的村民膝盖上。
文绣努力的扭动脖子,瘦弱的体质让她在做此动作时形成恶心的皮肤褶皱,就像是脖子已经没了肉仅剩皮。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也让她更加虚弱了一些,可她还是拼了命的去做,然后她看到了被踩在脚下的那个畜生。
那杀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脚下用力,膝盖碎裂的声音混着惨叫响彻了半個村子。
端木香没有去看,他只是低头瞧瞧文绣,然后说道:“我的任务是救出她,结果对了就行,至于过程其实并不重要。”
“嘿嘿嘿,就喜欢你这样的雇主!”
十杀手转身就冲出了院子,此时外面因为惨叫声已经跑过来很多村民了,面对敌人一个个的举起刀剑开始互殴。
这个时候终于体现出了专业杀手和暴民的区别,别看暴民一个个的好像人多势众,可丑恶的内心让怕死的性格早已被刻入他们灵魂深处。没有信仰意志加持的队伍,注定只是乌合之众!
这一点杀手们可是太清楚了,当一个村民被砍了脑袋,鲜血飚出丈外时,村民们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
他们慌了,他们之前以为这些人不过是衙门偷袭救人的捕快呢,现在一看,对方一点都没有顾虑,每一击都下的死手啊!
当然,毕竟是蟒村,源头就决定了他们的凶悍习性,村民的死似乎也将这种凶性激发了出来。然而……
当又一个村民半边肚子被杀手锤飞出去后,他们的脸上已经多多少少能够看到一些恐惧了。然后气势跟着衰弱,怕死的本能占据上风,推搡间刀剑也失了配合。
十杀手如同虎入羊群,开始了一场犹如发泄般的屠杀!
院落中,端木香并没有着急走,他抱着文绣来到那个兀自哀嚎的村民身边,他依旧没有去看村民,生怕脏了眼睛。
文绣却是死死盯着那个畜生,她想要杀了他,可是身体虚弱到似乎也只能瞪眼了。就在这时,一股暖洋洋的内力进入了她的身体,所过之处经脉像是泡在了温泉里,特定的运行路线让她福至心灵的努力伸出手指。
嗤!
空气中徒留焦糊般的味道,隐约有金灿灿的射线洞穿了那个畜生的眉心……
端木香开始朝外面走,胸前有点湿润,“哭是很耗费力气的,以后不要哭了,留点力气抬头,看清他们的下场!”
跨出大门的端木香没有朝交战之地望一眼,他只是背对战场抱着文绣缓慢走着,而文绣努力抬头,让视线越过他的手臂落在战场。
她不认识那些杀手,可是……她觉得当她的视线望过去的时候,那些杀手似乎下手更狠了!
“阶级,渗透入世界的方方面面,哪怕是在恶人中也如此。坏事就是坏事,坏人就是坏人,可是当不同的坏人相遇时总会互相探探底,总要比出个强弱高低。而有些坏事,是会让大部分坏人所不齿的。用他们的话说,我们只是违反了法律,而你们,丢掉了人性!”
文绣终于收回了目光,人性?这个词距离她真的好遥远,与这些词汇相比,她更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
端木香低头发现文绣已经晕死过去,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刚刚的内力不光是要帮文绣报仇,也是在查看文绣体内的情况。
有些庆幸的是,文绣虽然遭到了无数折磨,可是那些暴民毕竟不是邪教,他们不懂那种专门伤害筋骨经脉的邪招。所以此时文绣的问题只是营养不良以及精神伤痛。
“走了!”
端木香一声呼喝让十杀手恢复了理智,他们刚刚已经杀的兴起有些收不住了,嗯,该怎么说呢?杀好人和杀坏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作为一个杀手,也许他们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机会来体验这种事情。
端木香抱着文绣上马,却并没有真的跑远,而是领着十杀手一帮人绕圈跑到了捕快们的身后。
此时浓厚的血腥气已经渐渐飘到了捕快与村长等人对峙的地方,李有财脸色难看无比,只见远处哭哭啼啼的跑出来一个青年,到了近前丢人的卡了一跤。
“村长!村长!老梅婶他们都死了,他们被那些坏人杀死了!”
李有财闻言目眦欲裂,死死盯着祁同伟等人,他弄不懂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兀自思考着利弊。
只是他不说话,那些暴民却忍不住了,你若是能够给我们带来好处,我们尊你一声村长。你若是怂了,我们蟒村的人可不能认人这么欺负!
“捕快杀人啦!捕快杀人啦!”
几个平时就游手好闲、好勇斗狠的闲汉此时第一个开始朝捕快动手了。
距离他最近的捕快见状马上挥刀拦挡,正想反击就听赵大寒的叫声,“千万不能够激化群众矛盾!”
这一嗓子几乎就给冲突定调了,暴民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冲击包围圈,那个村长儿子甚至主动找上了祁同伟,一把宽刃大刀舞的倒是虎虎生风,只是在祁同伟的步法躲避下看着凶险其实根本擦不到一点皮。
但祁同伟也没有主动还击,他不能够做这个出头鸟,否则就会被赵大寒针对。不过,这个情况看起来憋屈,却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冲突发生的时候,一只雨燕飞入了队伍后面文伯的手中,那是沈家用来通讯的雨燕。
文伯打开纸条转身就跑向了来路不远处的树林,他的心都提了起来,整个人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嘴里还不停嘀咕着,“救出来了!救出来了!爷爷来了,爷爷在……”
可是当他在树林里看到那一排人影的时候,他又僵住了,他看到了,姑爷怀里的那个女孩,那个一身伤痕、两颊消瘦,印堂黑青的女孩。
这是他的孙女?他那个笑起来仿佛小太阳的女孩呢?你是谁!为什么跟我孙女长得那么像?
端木香什么都没有说,那张总是微笑的脸此时冰冷的看着他,眼中无波无澜。
你的孙女我救出来了,作为爷爷去做你该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