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比如让捕快们换上兵器与正装表示尊重,比如将事情通知给孟志坚与赵大寒。
探望功勋之家嘛,这种事情一般都是逢年过节表达官府对于曾经功臣的看重与慰问,祁同伟这个时候做难免让人有点看轻。
赵大寒得知消息不禁有点好笑,靠在椅背上神情闲逸的问道:“那想要去看哪个功勋老人啊?嗯,我记得去年过节的时候,似乎还有三个存活吧,呵呵,一个個的岁数都过百了,这祁同伟也不怕将那些老人折腾没了,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旁边王师爷探身小声道:“那要不要我们暗中……”
赵大寒似乎有些心动,但还是摇摇头,“太流于痕迹,先不急……对了,他有没有说要去看哪个?”
王师爷将刚刚送过来的日程文件拿出来,“是城南郊区的红石村?”
赵大寒愣了一下,“那里有功勋老人吗?”
“这……没听说啊!”
赵大寒心中疑心起了,想了想起身吩咐,“拿我的正装来,我们也去看看,看这祁同伟要搞什么鬼!”
“好。”
时间到,县衙外面排了长长的队伍,几乎没有巡逻任务的衙役都来了,赵大寒到来第一眼就想说祁同伟浪费警力,可是还没有等出口就看旁边孟志坚也到了。
“呵呵,老孟啊,你得说说他,京海县的公务这么繁忙,哪能一下子抽调这么多人,万一出事……”
“赵大人,这事可跟我无关,我刚刚就说他了,可是小祁说如果不这样做,就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孟志坚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显然也有点气,这倒是让赵大寒弄不懂了,红石村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功勋家庭吧?这个祁同伟该不会是要将他们骗出去噶腰子吧,哈哈哈!
这时,祁同伟从衙门里出来,本就是英姿勃发的年纪,如今表情严肃、正装笔挺,一瞬间就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尤其是这些在公门当差的人,他们见过太多的人,也遇到过太多的事,有时候看一个人,光是看气质就够了。
祁同伟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可是实打实的用命去搏功劳的,那股子铁血味道如今却是被那一套正装给完全挖掘出来了!
赵大寒和孟志坚几乎同一时间皱眉,心中对这个祁同伟有了些恶感。
你穿的如此庄重正式,我们却穿的有些随意,岂不是衬得我们不够重视?这若是传扬出去有损形象,也就是如今没有网络自媒体之类的,可有时候怕就怕有些小人趁机做文章。
不过祁同伟却没有任何搭理他们的意思,挥手一声,“出发!”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就朝着红石村去了,原本挺热闹的县衙前面转盘道霎时变得冷清了起来。只是等到大部队远去,却有一个人影冒出头来。
安毅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祁同伟提前交给他的各种资料,虽然昨夜他已经滚瓜烂熟,可事到临头还是觉得不保险。
他心里一遍遍念着,就这么闷头前行朝着沈家走去,紧张的连路边巡逻衙役打招呼都没理。他清楚的明白,今天的事一旦做成将在京海县掀起多大风暴,他……兴奋!
咚咚咚!
敲响沈家的大门,由于时间很早,此时沈梦儿还没有去公司那边,侍女开门引领着安毅进入大厅,就看到沈家一家人刚刚吃完早饭。
“安大人,这么早就来了,是来找我的吗?”端木香微笑起身,表情毫无破绽,好像一点幕后黑手的自觉都没有。
安毅在感叹端木香好演技的同时,伸手虚按,“先生不要急,这一次来还真不是找先生的。”
众人奇怪,却见安毅笑容收敛,看向旁边的管家文伯,“近十年之前,文伯曾经到府衙报案,说是孙女不见了,可有此事?”
文伯原本就显得老迈的身躯陡然一僵,双眼瞬间就布满血丝,他眼神中带着希望又有些恐惧的看着安毅。
旁边沈家姐妹大惊,以前没有听文伯提过啊!
安毅一脸凝重的点点头,“我们有线索了!”
……
红石村从表面看着就很落后,空气中甚至隐隐弥漫着一丁点的鱼腥味,赵大寒眉头深锁有些洁癖的扇了扇手。
一路上他与孟志坚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到地方下车,左右瞧瞧就看到了很多老头老太太。
毕竟也是县令,京海县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心里顿时对于这什么红石村的情况就有数了。
“王师爷啊,回去之后记得提醒我,一定要注意关怀这里的留守老人和儿童。”
“是!”
王秘书躬身答道,如这般的表面文章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他熟悉的很。
祁同伟带领着众人来到一家高门院落,还刻意整了整正装,好似一个初出大学紧张面试的学生。这一幕看的所有人莫名其妙。
咚咚咚,轻轻敲门,仿佛生怕惊扰到了里面的人。
而从他们敲门开始,整个村落的老头老太太似乎就都将视线望了过来,让那些捕快都感觉后背毛毛的。
吱呀,院门打开,探出一个梳有两个冲天鬏的可爱小姑娘。
“你们……找谁?”
祁同伟真诚笑道:“请问,这里是温家吗?”
小姑娘点点头,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又瞧瞧后面成堆的捕快,仿佛明白了什么,“哦,你们是来抓坏人的吗?”
小姑娘一副天真的模样,这话听在所有人耳中却有不同的味道,嗯?似乎还有隐情?
祁同伟却摇摇头,“小妹妹,你就是温柔吧,我是县衙的总捕头祁同伟,这一次啊,是县里的领导们来看望功勋之家的,能让我们进去吗?”
小姑娘小脸微皱,“我们好像没有申请功勋之家的福利待遇吧?”
这话一出,后面的赵大寒就眉头皱起来了,申不申请是一回事,官府给不给是另一回事,在这个多事之秋很容易让人针对的。
祁同伟又问:“为什么不申请呢?”
“哥哥说家里没有老人,我们可以自力更生,不用给国家添麻烦。”
“……”
这话搁一个老油条说出来会显得太装,可放在一个纯真的小姑娘身上就令大家觉得心头发酸。
“那介意我们进去吗?你家里有大人吗?”
“呃,哥哥去参军了,家里不太……”
“我们都是他家大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缓缓走来,粗糙的脸上爬满皱纹,“我是村长,你们就是县衙来的大人吧,小柔,让他们进去吧。”
小姑娘似乎很信任村长,点点头打开了大门,众人普一踏入院落便觉一股热血洗涤了全身,脚下发软,不自觉的都小心翼翼起来。
好几面墙的光荣牌,各种样式都有。一件件挂在墙上的军装、捕快服、消防服。被随意垫在桌子下面的活动纪念章,好像这些都没有资格上墙似的。
院落里有个兵器架子,上面放着一杆染血的大枪,从枪杆看布满刀痕,可枪尖处还是寒光可见。
“你们先等等,我去给你们拿凳子。”
小姑娘紧忙捣腾两个小短腿往屋里跑,两只德牧威风凛凛的站在房门口,似乎在警惕的瞪着他们。
祁同伟见状不自觉想起昨夜端木香说的话……
温家,世代忠烈,从前朝到现在,几乎每一场抵抗侵略者的战争中都有参与。获得荣誉无数,也牺牲无数。这么说吧,就连温家的两只狗都是军犬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