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韵的衣裳未换,仍是在家中所穿的浅蓝色宋制汉服,休息后的束发梳成垂鬟分肖髻,这是一种适用于未出室少女的发式。
南韵不怒自威的强大帝王气场在这样的装扮下,虽然有所减弱,有种江南水乡的柔美韵味,但整体给人的感觉,仍像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公主。而挽着南韵手臂的安然,看上去像是伺候南韵的侍女。
任平生看到这一幕,莫名想到月冬,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你怎么来的?”
“原想坐地铁公交,因不知路线,改乘出租。”
安然接话道:“南韵姐比你好多了,刚才我们一碰面,南韵姐就跟我解释,今天不能让我去家里吃饭的原因,不像你,我问你,你才想起来有这件事。”
“你别急着控诉我,你先好好跟韵儿解释下,为什么一直认为她是穿越者。”
“哎呀,我那不就是随口一说,原因我都跟你说过了。”
“你跟我说过,又没跟韵儿说过,你自己慢慢跟她说,我打扫教室了。”
任平生返回教室,打扫卫生。安然挽着南韵的胳膊,一边跟南韵解释,一边带着南韵走向办公室。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任平生放好扫把、簸箕,走进办公室。南韵端坐在任平生的办公椅上,安然站在南韵面前,微靠着办公桌,正在分析利弊,劝南韵尽早去派出所,弄清楚自己的户籍所在地。
“以户籍定身份,确不失为一种办法,平生也与我提过,但我不知为何不愿意去那个地方,”南韵说,“或许是平生猜测的那般,不过我已在努力克服。”
安然困惑的叹息道:“你这个是有些奇怪,怎么会有这种后遗症。”
任平生接话道:“韵儿都无缘无故失忆了,有这种后遗症有什么奇怪的,以前电视上不还有那种无缘无故突然觉醒前世记忆,然后还真让他找到前世家人的。”
“有这种新闻?”安然半信半疑。
南韵也是看着任平生,清澈柔媚的桃花眼里泛着一点好奇。
任平生当即在手机上找到所说的新闻和相关视频,放给南韵、安然看。安然看了个开头,与任平生聊起这个新闻。
南韵全程没有搭腔,十分认真的看着。任平生留意到这点,心里刚觉得南韵对这种新闻感兴趣,忽冒出一個念头,韵儿莫不是想从这个新闻里,找到让他恢复大离记忆的办法?
安然则觉得南韵是想通过这个视频,找到让她自己恢复记忆的办法。这哪行……安然连忙跟南韵说:“南韵姐,这些新闻都是假的,是那些媒体子为了收视率编造出来的假新闻,当不得真。”
南韵自是听出安然话里潜在的意思,瞅了安然、任平生一眼,说:“新闻虽假,看起来倒也有几分趣味。”
安然附和道:“是啊,这种新闻就是看一乐。”
话说到这,三人都莫名有些沉默,不过没持续太久,任平生打破沉默,和南韵、安然闲聊起其他话题,时间在三人的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直到任平生接到周朋的电话,才发现已经六点二十多。
“喂,我在画室……你到哪了?要过来吗……也行,差不多了,我等会带伱嫂子过去。对了,然然也在,介意我带上她吗?”任平生看了眼摆手的安然,“其他人都不在,就我、你嫂子还有然然……嗯好,待会见。”
挂了电话,安然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干嘛要带上我。”
“你咋回事,周朋又不是外人,我们以前不经常在一起吃饭。”
安然红唇翕动:“还不是因为那个,我没跟别人说过,你别跟其他人说。”
任平生惊讶道:“你跟他之间,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去年,我过生日那次,他半夜十二点,突然给我打电话,跟我表白。”
任平生闻言,眼中瞬间冒出安然此前化身吃瓜的猹时一样的光芒,好奇的追问:“然后呢?”
“我当时人都是懵的,都以为是我自己睡迷糊了。”
“然后呢?”
“你说呢,当然是拒绝他了,我一直拿他当朋友,谁想到他会突然给我来这一下。”
任平生脸上涌着旁观者的笑容,啧了一声说:“我也没想到,这家伙平时默不作声,私底下倒是挺大胆。你这个猹嘴巴也挺严的,今天要不是我非要拉着你一块去吃饭,你是不是还不准备告诉我?”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这种事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我是外人?我们两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拿你当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我跟韵儿介绍你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周朋跟我的关系也不用说了,大学四年,他就睡我对床。你们这样瞒着我,你们觉得好意思吗?”
安然无语地白了眼任平生,搂住南韵的胳膊,语气有些撒娇的说:“南韵姐,你看你家的平头哥多会扣帽子,我是拒绝了周朋,又不是偷摸的和周朋谈,他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南韵浅笑说:“他就是这样,你理应清楚。”
安然刚要开口,任平生不满的抢先道:“韵儿你这就有点胳膊肘往外拐了,什么叫我就是这样,我哪样了。”
南韵红唇微启,安然抢先斥道:“会不会说话?你也说了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南韵姐是我嫂子,她向着我怎么叫胳膊肘往外拐?再说了,本来就是你给我扣帽子,南韵姐只是帮我说句公道话。”
“是是,”任平生说,“周朋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得过去,你真不去?拒绝他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好歹六七年的朋友,总不能因为这事,就绝交了。”
“也不是绝交,就是有点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真要论尴尬,我不比你更尴尬?”
“不一样啊,你和他是一个寝室的兄弟,而且当初你会开他,也是没办法,谁让他连原因都不肯说,你要是不开他,其他人还怎么管?”安然说,“我和他会认识,是因为你,私底下我和他又没在一起玩过。”
任平生刚想再说些什么,南韵开口道:“然然不想去便不去,你何以要一直让她去?”
任平生看了眼南韵,说:“行吧行吧,你早点回去,明天带你回家,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好呀,我拭目以待。”
一起坐电梯到一楼,安然挥手道别,走出电梯。任平生、南韵仍待在电梯里,去负一楼。
“我刚才想她去,只是不想他们好几年的朋友就这样算了。”
“我知,但然然不愿。”
任平生嗯了一声,换话题说:“你怎么会来?我还以为你会在家里休息,早知道你过来,我当时就该去接你。”
南韵眸光潋滟的看着任平生,说:“一则我答应过平生,二则平生可当作我想见你。”
任平生嘴角忍不住上扬。
南韵果然就是个妖精。
跟南韵在一块,他动不动就会被南韵钓成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