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静的紫宸殿,此时鸦雀无声。
正中央的广场上,文武百官一身朝服,整整齐齐、端端庄庄地站立着,所有人的目光均射向前方高台,定定看着金銮宝殿上的人,大家眼神饱含纳闷、诧异、震惊、恼怒、不忿、还有怯意。
除了众望所归的天子,从没人敢亵渎那金碧辉煌的龙腾宝座,就连顾名大臣代为监国期间,也只不过是另外搬了一张大椅坐在宝座前听政,然而她——身份来历不明却能贵为晔郸皇朝的皇后宁晓菱,竟肆无忌惮、理所当然地坐在宝座内!
以杨尚书为首、家中有女眷嫁入皇宫的一帮朝臣,无不感到忿恨和不屑,不过,他们生气归生气,不服归不服,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惟有按住脾气,看清楚情况再开口。
相较台下神色不一的文武百官,宝座上的宁晓菱反而淡定冷静许多。
她美目聚焦,精明冷肃地来回扫视众人,最后清清嗓子,朗声道出:“太上皇不幸中风,皇上孝义,听闻天涯海角山有一得道高僧能医治此症,于是亲自远赴求医。皇上得知顾命大臣年事已高,此次监国之中已显无力,因此交代本宫,在他离开期间暂由本宫代为监国,直至皇上归来!”
宁晓菱话音刚落,台下即刻起了耸动,大家交头接耳,开始低声议论。
宁晓菱也不焦急,静静坐着,等待他们的“消化”。
不久,杨尚书从队列中站了出来,鞠身一拜,不卑不亢地道,“根据我朝惯例,国君若然有要事离宫,必定亲自宣布又或者拟定诏书委任顾名大臣。微臣斗胆,敢问皇上可有诏书留下?”
宁晓菱淡淡一笑,朝旁边的许公公打了一个眼色。
许公公点头回应,向前几步,打开一张白纸,字正腔圆地宣读,“朕有要事远赴天涯海角山,皇后贤良淑德、才智过人,故朕离开期间,一切事务改由皇后代为处理,顾命大臣辅助,朕希望众卿家能够拥戴皇后如朕,钦此!”
许公公一宣读完毕,杨尚书立刻又道,“皇上拟定诏书,通常有指定的黄绢,如今用一张白纸……为免太过随便?”
“是啊!”
“不错!”
一部分朝臣马上出声附和。
宁晓菱面容保持微笑,不慌不急地道,“不错,拟定诏书常用黄绢,但这是皇上在宫中的情况下!若然皇上身在宫外,又何来黄绢?”
拥护宁晓菱的那部分朝臣,开始频频点头,赞同宁晓菱的说话。
“监国一事,实在重要,臣等始终认为单凭一张白纸甚是不妥!要得到一张如此普通的宣纸,是太容易不过了!”杨尚书继续振振有词。
“宣纸对许多人来说,确实易得,但皇上的亲笔手谕并非每个人都能办到吧?又或者,杨尚书能够做到?”宁晓菱目光如炬,直逼杨尚书。
杨尚书立刻低垂下头,“呃,,微臣不敢!”
宁晓菱从龙椅内起身,从许公公手中取过“诏书”,缓缓下了高台,最后在杨尚书面前停下,玉手一扬,“皇上的意思在这里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有哪位卿家不信的,大可拿去仔细看看!!”
整个广场顿时又是一片肃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眉顺眼,不敢噤声。
宁晓菱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在她以为一切顺利如意之时,阴魂不散的杨尚书再度出声,“或许,这纸上的内容确实由皇上拟定,但我朝向来是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一届女流之辈,若然异国知道我们泱泱大国被一女子代为监国,实会引来耻笑。”
“杨尚书所言甚是!!皇上估计一时匆忙还没考虑到这方面!”杨尚书的党羽赶紧应和,“请皇后娘娘另选贤士代为监国,以保我朝声誉!”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性别歧视!”宁晓菱被激怒,气咻咻地瞪视众人,“谁说女子监国就会毁了我朝声誉?简直一派胡言!”
“这是我朝历来律例,皇上宠爱皇后娘娘才下此决定,若然太上皇清醒的话,断不会赞同皇上这有所欠佳的决定!”杨尚书大义凛然、理直气壮。
宁晓菱更加气煞,同时心慌意乱。
突地,黄俊来到她的身边,从怀中取出一块衫布,递给宁晓菱。
宁晓菱接过一看,惊喜交加!是诏书,用血写成的授权诏书。
收起紧张的心情,宁晓菱恢复自信和镇定,高举手中血书,朗朗说道,“这就是太上皇的决定!太上皇同样认为本宫有资格代为监国!”
说罢,干脆把血书递给杨尚书。
杨尚书看过之后,顿时震得目瞪口呆。
黄俊看着众人,娓娓道出,“太上皇临发病之际,来不及准备笔墨,于是咬破手指,用卑职衣衫一角写下这封诏书。太上皇估计也料到会有今天这场争论,不惜自残体肤,可谓用心良苦。皇后娘娘虽是女流之辈,但她的才华和能力,相信各位大人有目共睹。皇后娘娘又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由她代为监国,再合适不过!”
“本宫贵为皇后,有责任替皇上分忧,本宫知道很多事务方面不及众卿家,但为了皇上,本宫必不辞劳苦、鞠躬尽瘁。本宫希望,众卿家能够遵守皇上与太上皇的意旨,协助本宫打理朝政,为国家奉献,为百姓谋福祉,把我朝继续推向繁华与富强。他日皇上归来,当定龙心大悦,铭感大家。”宁晓菱也趁机声明。
大部分朝臣心悦诚服,纷纷恭敬呐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尚书那伙人最终无言以对,惟有暂时臣服,“皇后娘娘英明!”
见此情况,宁晓菱俏脸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冲黄俊颌首微笑,重新踏上高台,回到宝座上。
早朝正式开始,宁晓菱全神贯注,静静聆听众人的禀奏,还不耻下问,态度诚恳,毫无架子,一下子便收服了广大忠臣。当然,杨尚书为首的那伙人,只有表面臣服,并非真心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