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东方辰高大的身影跨出房门,室内恢复了寂静。
宁晓菱重新平躺于床,一手抚上心口,一手爬上腹部,眉头逐渐蹙起。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受孕周期的推迟?还有,胸口的偶尔发痛,是否与之有关?生曦凌的时候并无这种症状,因何忽然这样?
莫非……宁晓菱脑门灵光一闪,莫非与东方顕有关?
东方顕为了破坏她和东方辰的感情,于是制造了这个局?那他到底对自己做过什么?连皇牌御医都束手无措?最让她担心的是,不知孩子生下来之后会不会受到影响!
想着想着,宁晓菱思绪不由转到东方辰那。尽管他表明了立意,尽管他说不介意,会视孩子为己出,但她清楚得很,将来他肯定无法做到坦然,毕竟,没有男人能做到坦然,纵使他深深爱着自己!
若是以往,她必定羞怒而去,可现在,她再也不会萌发这个念头,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就好,就像上次,人是离开了他,心却始终遗留在他身上,到头来,折磨的只有自己。
房门轻轻吱响,打破宁晓菱的沉思。她侧目斜视,看到东方辰正朝自己慢慢走近,怀里抱着东方曦凌。
宁晓菱侧起身子的时候,东方辰已将东方曦凌放置床上,放在她的身边。
凝望着睡着正香的小小人儿,宁晓菱内心莫名的感动,当时昏迷的刹那,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东方辰默然地注视着宁晓菱,想开口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宁晓菱自然不会主动与他交谈,所有注意力均投放在儿子身上,视线没离开过那张俊俏的小脸,手也一直在那软绵绵的小身子上来回抚摸。
室内异常的宁静,只有彼此间不同的呼吸声在交错响起,好长一段时间,宁晓菱终抵不住疲惫,再度沉沉睡去。
而东方辰,面临的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开始,宁晓菱和东方辰再度陷入冷战时期。不,应该说是宁晓菱单方面保持了冷然。
东方辰跟以往那样,对她嘘寒问暖,宠溺有加,照常与她谈论国事,但是,她的反应只有八个字形容:漫不经心,勉强敷衍。
她和东方辰之间,已经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又高又厚,任如何努力也无法翻越穿破。
对儿子,宁晓菱慈爱温柔如旧,对东方辰,也是有问必答,然而只需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看似恬静的容颜底下,实则隐藏着淡淡的怅然和伤痛。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就算在笑,也是强装出来,并非发自内心。
东方辰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却不知所措,只好把一切交给时间,希望它能冲淡所有不快,让他与她恢复以前的恩爱幸福。
可是,他日等夜等,迎接他的只有伤痛,愈加严重的伤痛。
宁晓菱胸口犯疼的频率开始增多,每次都是昏迷一定的时间就自然醒来。所有太医已经出动钻研,但仍无法找到病因。
东方辰整天在恐慌惧怕的日子中度过,若非黄太医用人头担保,说半个月之内必定给他一个答复,他还不知会被折磨成怎样。
反观宁晓菱,格外淡定,或者,也可视为认命。她觉得,一切皆有定数,生死有命。所以,她尽量在自己活着的日子里,珍惜每时每刻,给儿子满满的关怀,就算将来离开不在他身边,也算有个交代。
这天,白雪纷纷,铺天盖地,宁晓菱在月华的陪同下,带着一身厚厚雪衣的东方曦凌在辰佑宫后院玩堆雪人。
“母后,看球哦!”东方曦凌举起一颗小雪球,淘气地笑着。经过宁晓菱的细心教养,他已学会说很多话,懂得很多事情。
宁晓菱失神地望着他,她想,假如现在有部数码相机那该多好,她可以把他天真无邪、调皮可爱的一刻留住。
“砰!”身体受到轻微的碰撞,宁晓菱略微回神,原来,小曦凌扔出的雪球正好打中她的胳膊。
“母后好笨,都不晓得躲闪!”东方曦凌已从月华手里接过第二颗雪球,对宁晓菱发出坏坏的笑。
宁晓菱愣然,脑海不自觉地勾勒出另一张俊颜,五官与曦凌非常酷似,就连那坏坏的笑容,也一模一样。
“砰!”又是一声作响,宁晓菱再次被雪球打中,东方曦凌欢呼的嗓音响彻整个后院,“母后笨笨,母后真没用!”
宁晓菱会心一笑,顿时被他的喜悦所感染,于是也开始垒球,与他对打起来。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降落,雪地里不断传出欢呼和哈笑,母子、主仆三人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累得无法动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宁晓菱就着雪地而坐,由于身上穿着厚厚的、极度保暖的昂贵裘衣,故她感觉不到冰冷,她一边喘气,一边替东方曦凌拍掉身上的雪花,弄得差不多后,吩咐月华,“你带小皇子回去热一下脸,重新换过一套衣衫。”
“那小姐您呢?”月华抱起了东方曦凌。
“我想再呆一会!”
“哦,那奴婢叫小兰她们来陪您。”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宁晓菱拒绝。除了月华,她不习惯在其他宫奴面前表露过多的真情实感,不愿让她们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月华很清楚宁晓菱的想法,又思及这儿绝对安全,于是不再挣拗,留下一句“奴婢安顿好小皇子再来陪您!”便带着东方曦凌离去。
目送月华和曦凌的身影消失于拱门之外,宁晓菱从地上起来,静静凝望眼前,望着那大片大片的雪花,如棉絮,似芦花,像羽毛,一团团,一簇簇地从天而降。
忽然,她扬起脸,闭眼迎接那凉爽滋润,沁人心脾的感觉,脑里开始趋于平静,什么思绪也没有,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适,尽情沉浸在那种毫无压力当中,以致有人悄悄靠近、点了她的昏穴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