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杨德芙黄莺般的嗓音听不出任何起伏。
黄太医身体略微站直,稍一抬头,不敢直视杨德芙,怯怯地道,“芙妃娘娘还没回去歇息吗?”
杨德芙沉吟一下,蓦然问道,“黄太医,你今年贵庚了?”
黄太医愣了愣,如实回答,“微臣今年六十有二。”
“原来这么老了?难怪难怪!看来你也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黄太医心头大颤,急忙道,“微臣愚昧,不知娘娘所指何意,微臣只需尚有一口气,都会为皇上效力!”
“是吗?只怕你是有心无力呢!黄太医!”杨德芙冷哼,尾音拉长。
“微臣医术高明,微臣的能力和功绩在皇朝有目共睹,也有幸深得皇上恩典,因此微臣必定鞠躬尽瘁,决不辜负圣恩。”黄太医继续为自己辩护。
杨德芙美目晃动,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忽然又道,“皇后娘娘莫名晕倒,你却诊不出任何端倪,你还敢说医术高明?”
尖锐凌厉的嗓音不但划破空气的寂静,还像一把尖刀刺入黄太医的心窝,让他赶紧跪下。
“皇上刚才一心担忧皇后娘娘,故没心思想到其他,本宫却看得一清二楚,”宁晓菱又道,“你若不是医术有问题,那就是故意隐瞒着某些事?说,谁指使你这样做?你那样做有何目的?莫非你要陷害皇后?”
黄太医一听,被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了名誉什么的,连忙把真相都抖了出来,“娘娘请明鉴,微臣绝无隐瞒,微臣真的查不出皇后娘娘身体有恙,只是……”
“只是什么?”杨德芙立刻抓住重点。
黄太医沉默。
“黄太医……”杨德芙唤了一声,紧紧瞅着他,忽然嗓子放柔,“看在你当年曾劳心费力为本宫的份上,你有任何难处不妨直说,本宫会为你说句好话!”
见他还是低头不语,杨德芙改为威胁,“但是,你若执意隐瞒事实,等于藐视本宫,本宫势必追究到底,至于后果嘛,你自己想想!”
“芙妃娘娘请恕罪,微臣这就是说。微臣刚才给皇后娘娘把脉的时候,根本摸不准那喜脉,娘娘明明向微臣说过她怀孕已有70天,可是微臣测到,顶多45天。”
45天?杨德芙眉头微蹙,低声呢喃。想着想着,忽然灵光一闪,急切问出,“你确定?”
“微臣确定!”黄太医肯定地回答。
杨德芙内心更加澎湃,她下意识地朝旁边大树看了一眼,接到某个指示,视线再度回到黄太医那,“就这个事?没其他问题了?”
“回娘娘,是的!”
“那有什么好隐瞒的,说不定皇后娘娘一时口误,又或者黄太医你听错了呢!”杨德芙语气转成平缓,“好了,快起来吧,没事了!”
“娘娘……”黄太医刚才受惊过度,还是有点惊魂未定。
“夜了,你快回去吧。!”
黄太医这才彻底放心,连忙谢恩,然后起身,再做一拜,才赶紧离去。
直到他匆忙的身影越来越远,杨德芙这才收回视线,正好这时,一个人影从旁边大树后走出,慢慢来到她的身边。
“爹,他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他医术有问题呢?还是宁晓菱在说谎?宁晓菱为何说谎?”杨德芙迫不及待地问。
原来,此人是她父亲杨尚书!他捋了捋一字胡须,在沉吟,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杨德芙却早他一步再次出声,“我知道了!莫非是宁晓菱那贱人怀的不是皇上的种?45天?那就是一个半月前,那时她根本就不在宫中,又如何会怀上皇上的种!”
“芙儿,你变得聪明了哦!”杨尚书接着赞了一句。
“是吗?”杨德芙沾沾自喜,“皇上一直说我什么都好,只是有时缺少聪明,多得爹爹您的教导,女儿才晓得万事应该冷静沉着和低调!”
“嗯!”杨尚书无限欣慰。
“爹,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杨尚书略微思忖,然后附头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一番。
“行吗?万一皇上听不到呢?”
“放心,最近没特别要事,皇上必定准时下朝,根据他宠爱皇后的程度,也一定刻不容缓地回寝宫。”
“好,那女儿就照爹爹意思去做!”杨德芙一边说,眼中一边射出一道不甘与怨恨,她发誓,一定要取代她,要皇上时刻急迫想见的人是自己!
这天,宁晓菱在逗着儿子玩,杨德芙蓦然出现。
“皇后娘娘万福!”她袅袅走到宁晓菱面前,根据规定行礼。
宁晓菱淡淡地瞧了她一眼,毫无感情地应,“平身吧!”
“谢娘娘!”杨德芙站直身子,打量着宁晓菱,忽然道,“皇后娘娘回来这么多天,臣妾由于身体略微抱恙故无法前来请安,请娘娘原谅。”
望着宁晓菱高高在上的样子,杨德芙气得肠胃纠结,但想到正事,只好极力忍着。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听说皇后娘娘又有喜了,真是可喜可贺,请问胎儿有多大了?”
以往的种种历历在目,对于杨德芙的不请自来,宁晓菱本来不准备应酬,可是突然听她这样问话,不由正眼看去,心想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皇后娘娘不敢回答,莫非担心落人话柄?臣妾还以为你不会撒谎呢,想不到是个骗子。”杨德芙嗤笑了一下。
宁晓菱神色一正,严声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德芙看了一下墙角的漏斗,然后才道,“皇后说怀孕已有两个多月,事实上只怀孕了大约50!”
“胡扯!”宁晓菱听明白怎么回事,想也不想就发出这两个字。
“胡扯?到底是臣妾胡扯呢?还是皇后企图隐瞒什么?皇后娘娘何不把太医叫来,诊断过后不就可以证明谁在胡扯吗?”
以为她在胡言乱语,宁晓菱决定不再理她,注意力回到儿子身上。
孰料,杨德芙似乎不打算罢休,她继续自顾说出,“怎样?莫非皇后心虚,被我说中了?”
发现宁晓菱一副孤傲、还是对她没有理睬,杨德芙其实心里很忿恨,但想起父亲的教诲,于是隐忍住怒气,转身,默默离去。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宁晓菱甚感纳闷,但也不把这事放在心里,继续逗着儿子。
大约半刻钟后,东方辰高大的身影昂然地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