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小暮看着照片里面的源稚女，这种照片，那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她忽然就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瘫软在地上，再不复之前同归于尽的狰狞和决绝。
“我投降！”
樱井小暮看着路泽飞，忽然说道，“路君，你，你们会怎么处理我？”
“放心吧，我们会将你暂时关押，不过，看守你的人，就是风间琉璃，所以，这点你不用担心，至于别的嘛，等一切都结束了，自然都会有定夺的，放心，你的命，肯定是能够保住的，这点，我用我的人格来担保。”
听到这话，樱井小暮松了一口气，幸好路泽飞没有故意用什么手段来骗降。
当然，以她现在的状态，投不投降，那都是一样的了。
“走吧，既然处理完了，我们就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了。”
路泽飞一脸轻松，只有拿掉了樱井小暮，路泽飞才能保证，风间琉璃绝对不会反水。
虽然这种做法吧，稍微有一丁点的低劣，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
现在控制了樱井小暮，就该去解决极乐馆大厅里面的麻烦了。
......
午后，狂风卷着乱流席卷着整个东京。
上杉越正准备让拉面车最后再营业一天，就很莫名其妙地被一个黑影挡住了去路。
那道黑影，拥有青褐色的鳞片，尖锐的利爪，上杉越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去天主教堂去少了。
本来他还打算去某个妈妈桑的家里坐一会儿，结果直接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吓清醒了。
虽然这些年上杉越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差了，但是，毕竟上杉越的龙血摆在那里，要解决这家伙没有任何问题。
上杉越拿着锅铲就把这两个家伙给解决了。
虽然隔了这么多年感受到了这种恶心的气味，但是，上杉越却是觉得格外的怀念。
将焊在自己指间的汤勺碎片扣了下来，上杉越叹了口气，现在东京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死侍在街上到处走的情况随处可见，“md，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能不能让人稍微消停一下。
这时，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在上杉越的面前闪过，接着来了个漂亮的甩尾，拂过的风让越师傅还未打理的银发又炸了几根。
一身西装的昂热从玛莎拉蒂车上面跳了下来。
只不过，很多地方，昂热都缠着纱布。
昂热说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爱抱怨？”
上杉越淡淡地说道：“每次你来就没什么好事。”
“上杉越，咱们老哥俩也是很久没见了。”
上杉越看着浑身缠着纱布的昂热，对方居然还有兴致在那里喝酒。
“你现在这种状态，应该是不能喝酒的才对吧。”上杉越看着昂热。
昂热耸了耸肩，“看来，路泽飞已经告诉了你全部的真相。”
“是啊，所以昂热，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要孩子了吗？”
昂热看着上杉越，“我知道的，你是不希望皇血传承下去，龙族的东西，对于我们人类来说，都是禁忌，是诅咒。”
在这个问题上面，昂热的立场和上杉越是出奇的一致。
上杉越叹息了一声，“我这一辈子，红颜知己虽然多，但，没有一个留下后代的，就是害怕后代会像我一样身背那么多的诅咒。”
“路泽飞还给你说了什么？”昂热饶有兴致地看着上杉越。
上杉越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那说过的东西多了，比如说，神已经苏醒了，但是，其实我知道的东西，比他还要多得多，比如日本的鬼神，座敷童子，玉藻前，犬神这些所谓的鬼神，实际上，都是失控的混血种。”
上杉越身为蛇岐八家曾经的大家长，知道的隐秘肯定比昂热要多出很多。
昂热郑重其事地放下酒杯。
“还有，神的苏醒远远不止于此。”上杉越轻声说，“这还只是个开始。”
“伱应该知道日本的鬼神吧？酒吞童子，玉藻前什么的……在远古时代，日本这片土地上呈现着人和鬼神混居的状态，而所谓的鬼神，就是血统失控的混血种。”上杉越看着昂热，缓缓开口。
上杉越平静地说道，“你知道夜之食原吗？”
听到夜之食原四个字的时候，上杉越既觉得熟悉，又觉得有一些陌生。
上杉越这一次面对昂热，显得坦诚了许多。
“在千年前，我们蛇岐八家，会把那些堕落的混血种送入夜之食原，夜之食原，就是白王所在的尼伯龙根，可是，当古代祭司们死去之后，那个囚禁堕落混血种的夜之食原就被封存了，只有真正的皇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蛇岐八家的皇，有的时候做梦，都能进入夜之食原，而且，这并非是皇可以控制的。”
“堕落的混血种，全部都被封闭在夜之食原之中，那也就是说，当，夜之食原打开的时候，日本历史上的那些鬼神都会出现？”昂热呢喃着，他根据之前上杉越的话，很容易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上杉越缓缓点头，“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东京，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听着上杉越的话，昂热忽然笑了起来，他说道，“放心，有我在，再多的死侍，我都能够解决，你不要因为你的能力不足，而来否定我。”
昂热笑着看着上杉越，上杉越苦笑着说道，“好吧，当年的我确实有些自负，自认为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能够战胜我的混血种，但事实上，我确实是大意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时间零】这么变态的言灵。我空有血统却没有临敌经验，你挥舞两柄木刀一个劲儿地殴打我，我这个皇居然无力反抗。”
“那个是犬山贺教给我，其实，我刚刚才学会。”
“呵呵，你不损我两句是不舒服是吗？”上杉越摆了摆手，“说起来，有你这种没一句好话的损友，感觉还真不错呢。”
“我看你就是贱得慌。”昂热与上杉越碰杯。
两人时隔多年的再次见面，没有任何的剑拔弩张，甚至也没有任何情绪，双方真的就像是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
两瓶清酒喝完之后，昂热提议再来一瓶威士忌，上杉越也是很干脆地答应了。
“那如果，要阻止夜之食原打开，有什么办法吗？”
“夜之食原的入口，被尘封了很多年，我们的祖先，一度认为，夜之食原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被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里面，直到1457年，蛇岐八家在一次偶然的巧合，找到了那口通往夜之食原的井，这口能够通往夜之食原的井，就被建立了起来。”
通往夜之食原的井？
昂热的注意力，被上杉越完全吸引了过去，他甚至都忘记了去把威士忌倒入自己的杯子里。
说起那段往事，上杉越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唏嘘。
昂热听得颇有兴致，他也没有插话，任由上杉越继续讲述那段往事。
上杉越接着说道：“你别看现在东京非常发达，但是东京的历史其实并不悠久，之前是江户家的居所，一直到1457年，名为太田道灌的男人在这里筑城，而他是上杉氏的家臣，蛇歧八家的后裔。”
1457年，正好就是发现夜之食原入口的年份。
上杉越叹息一声说道，“就是因为我们发现了夜之食原的踪迹，所以决定在这里建造一座城市，听起来确实是有一些荒谬，但这就是事实。”
这段历史知道的人很少，因为六十多年前一个叫上杉越的家伙烧了家族的神庙，将太古传下的历史付之一炬。
嗯，没错，就是面前这个，一天到晚都没个正形的家伙，将那段历史给直接焚烧了。
“我想知道，那口井的具体位置。”昂热知道蛇岐八家现在快要寻找到那口井了，但昂热还是不放心蛇岐八家，所以想要在蛇岐八家找到之前，先获取那口井的位置。
能够准确说出那口井位置的，或许大概应该就只有面前这个老家伙了。
上杉越看着昂热，语气忽然一沉，说道：“你不要妄图找我打听那口井，我劝你不要有要进入夜之食原的想法，是，那口井的确能够通往夜之食原，可是，那个入口，只进不出，如果进去了，永远都不可能从里面出来，除非，你还能找到别的出口。”
昂热面对上杉越灼灼的目光，淡淡地说道，“你是不是，还是不信任我？”
“你就不能放过我么？”上杉越反问道。
上杉越叹息了一声，“我已经过了那个陪你疯陪你闹的年纪了，这六十多年了，我啥也没干过，除了拉拉面，你就说把，我不可能推着拉面车跟你一起去干仗吧，我现在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每天呢空了就去教堂听一听传教士诵经，再就是听一听来我面摊吃面的客人们发发牢骚，偶尔呢，看看女顾客的漂亮大长腿，这就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上杉越说的很坦诚，昂热说道：“真是令人羡慕的退休生活啊。”
“羡慕，呵呵，你想要退休，随时都可以做到。”
对于昂热的话，上杉越嗤之以鼻。
“不过我听说，路泽飞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不管是你的三个孩子，还是赫尔佐格做的那些倒行逆施，违反天罡的事情，似乎，你也表态要加入他了，怎么，现在在我面前，还装起来了不是？”
“这些你都不用管，这是我和那小子的事情，总而言之，我把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与我无关，我打算去法国安葬自己，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话音落，上杉越扔给了昂热一沓资料，昂热看了一眼，这上面是上杉越这些年来的体检报告，只是稍微看了一会儿，昂热的眉头就紧紧皱在了一起。
昂热在剑桥原来是专门学过医学的，所以很容易就能看懂这些体检报告的数据代表着什么。
理论上来讲，一个刚刚死没多久的人，体检报告估计都要比上杉越的正常许多。
上杉越的这份体检报告，完完全全就已经可以入土为安了。
且不说全身几乎都已经衰竭的器官，单说那些血检尿检，里面就几乎没有一项指数合格的。
而且，他的身体衰竭，已经持续了三十年，每一年的身体都在走下坡路，可就是这样，他居然还活着，这绝对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上杉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我的确是想帮路泽飞的，可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历代影皇的寿命都不长，影皇不是完美的混血种，他们只是怪胎，如果不是过载的龙血，我早就已经死了。”
昂热看着上杉越，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守护着夜之食原，可是现在，夜之食原随时可能会开启，在这种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可不是什么大丈夫的行为。”
“昂热，你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了，抢劫犯来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没能力组织，难道，你以为我可以马上变成绿巨人，去把那些家伙都给揍一遍吗？”
“其实，我一直都想把看门人这个位置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不过，那个人肯定不是你，毕竟，像你这种一心只想着屠龙的人，一定会想办法窃取里面的技术，然后送给卡塞尔学院，让你们秘党的实力变强。”
“你就这么想我的？我似乎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很差劲呢~”昂热挑了挑眉。
“你的性格所有混血种不都知道吗？”上杉越不屑地耸耸肩，“当年，你用‘诸界之暴恶’作为自己的纹身，你就是复仇者，你为了杀死龙族，可以不择手段。”
“嗯，很客观，很准确。”昂热竖起了大拇指，是个人看到自己，都会得出这样的评价，而这种评价，也委实中肯。
他就是为了复仇而活着的。
可是，当他看到上杉越的体检报告的时候，感知道上杉越可能提前在自己面前死去，可能提前要参加上杉越的葬礼的时候，昂热的心中，就多了一丝沉默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