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将这些烈士的牺牲拿来作为交换利益的工具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但是在现实之中,这是在所难免的。
也算是补偿的一种了,有些时候,关系确实需要这种方式来促进的,当然,这并非必须,毕竟没人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做出的决定,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并且事情已经发生,也无需在去讨论了,对人族的恩情,人族不会忘记。
随着陆诗雨和迦里的交流,很快舰船便进入了停靠港口,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此等候了,毕竟从前线战场上下来的那些战士,可都需要及时的治疗的。
虽然在依西斯那边已经接受了天使族的治疗,但是人族跟天使族的构造还是有区别的,还是必须要重新检查一遍的。
在舱门打开后,幸存下来的战士们,一个个都低着头,好似无法面对这些同袍一般。
与此同时,作为寒古星门的最高统帅,项御天亲自到场了,倒不是因为里面有项息,也不是因为伤亡太过惨重他要过来慰问,而是每一个在域外战场上回来的人,他都会出面欢迎他们回家。
毕竟,每一次出征,都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无法再次回到这里,而他们每一次的出战,都是为了人族。
而站在项御天身旁的副官看着这些低着头的战士,身上带着的伤,绑着的绑带,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他们虽然知晓了依西斯战场那边的残酷,可是当真正见到他们的战士如此回来的时候,也不免有些心酸了。
他刚想让人快些过去接这些战士,但是项御天拦住了他,开口道:“我知道,现在不是很合适,可是我还是得说。”
说着,项御天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他穿的很正式,一身总管带统帅制服,尽管现在的项御天年龄上来了,头鬓有些白发,但是作为人族寒古星门的守护神。
其身上的气势自然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在他走出来的时候,自动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他不喜欢那种形式化的作风,项宁跟他很像,但是这一次,他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心,没有任何遮挡物,众人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忽然站出来的项御天。
项御天微微抬头,看着那些战士:“抬起头来。”
从依西斯战场下来的战士们一个个都不知道为什么,抬起头,看向项御天。
而在人群之中,作为一军统帅的项息,低着头,似乎想要让前面的人挡住他,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耻和耻辱,他不敢面对项御天,也不敢面对这些来迎接他们的人。
这让他觉得,是对他的公开处刑,他宁愿自己偷偷摸摸的回来,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欢迎···因为他不配得到。
“抬起头来。”项御天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些没有抬起头来的战士,也缓缓的抬了起来,他们的脸上,无不是露着羞愧和伤痕,让多少人看了都极为的心酸。
这是他们人族的战士啊,他们还活着的都尚且如此,可是其他人呢?
他们不敢多想···因为实在是太残酷了。
“抬起头来。”项御天的声音,又一次的响起。
第一次的时候,带着心疼。
第二次的时候,带着鼓励。
而这一次的时候,项御天带着一点点怒意。
而放眼望去,似乎只剩下一个人还没抬起头来。
而此人,便是站在人群之中的项息。
他岣嵝着身子,似乎要将自己的头埋进土里才行,项御天迈步开始朝着前面走去,那些战士一个个都让开了道路。
当项御天走到项息的面前的时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项御天为什么要说三次了。
有传言,项宁的父亲是项御天,那如此说来的话,项息不就是项御天的孙子么?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但似乎···跟他们所想的并不一样。
项御天看着眼前之人,眼神之中满是心疼和愤怒,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但最后···都化为了满满的无奈,因为他觉得,这似乎对一个年轻人而言,实在太过残酷了。
首次出战便遭到如此重创,并且在拥有红莲机甲的情况之下,还差点失利,这原本让他身为项宁的孩子这件事种就已经压力非常之大了,在所有人瞩目看着他的时候,又打出如此成绩。
说实话,换谁来,都得心态大蹦,那些什么电视剧和小说,一下子就恢复过来的,跟没事人一样的,那不是没脑子,就是没有一个作为人的心。
这是真正的战场,不是电影电视剧和小说那种,牺牲了多少人,只是一个冰冷冷的数字,然后看上去,就是那种。
哦,死了那么多啊,没有一点实感。
每一个人,身后都是一个家庭,盼望着他们回去的家。
他们是一个家的男人,一个妻子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父母的孩子,那么多人的生命都交给他这个统帅。
这才第一次,就出现这种情况,但凡损失能够少一些,回来的在多一些,也不至于如此。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但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种心情。
每一次生离死别,他们也一样难受,但是经历多,也就麻木了···或者说,并不是什么麻木,而是他们必须选择接受。
难道就因为这些,就不在继续打仗了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抬起头来。”项御天最终还是狠下心来,项息是一个将才,并不关系到他是谁的孩子,在如今项御天的面前,其实项息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没有任何人会说这一次人族打的不好,甚至因为人族这一次差点被全灭,而直接将这一次战役提升到了自开展以来,最为艰难的战争。
将人族的损失与战场强度挂钩,对他们来说,就已经算是一种荣耀了。
项息感受着身前人的气息和那语气之中的怒其不争,他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他还有一丝尊严,在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