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东海是国内的金融中心,那么这个金融中心的心脏,一定是鲁家嘴。
深黑的迈巴赫驶过鳞次栉比的宏伟高楼,然后在一栋三十多层的大厦前停下。
司机下车,弯腰拉开后座车门。
孟美玲跨下车,鼻梁上挂着副墨镜,看上去,恐怕很难想象她已经年近五十了。
金海。
大厦楼体上,两个烁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抬着头看了会,孟美玲扶了扶墨镜,朝大厦内走去,神情平静。
“孟董。”
金海大厦前,有三级台阶,孟美玲还没走上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便快步走来,近乎小跑。
而且这是一个将细节做到极致的人,为了不至于孟美玲抬头看他,他直接跨下台阶,站在了孟美玲身边。
孟美玲看向他,还没开口,他便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州,是施董的秘书,施董让我在这里等你。”
孟美玲半晌没有说话。
陈州热情的笑容逐渐僵硬,因为隔着墨镜,他无法观察到对方的眼神,集团的主母这么一语不发的盯着自己,心头难免忐忑。
“多大了?”
孟美玲终于开口。
“二十七。”
陈州赶忙回应。
“来金海多久了?”
“我毕业就进入东海了,只是以前在下面的部门,幸得施总提拔,去年才跟在施董的身边。”
孟美玲淡淡笑了笑。
“我还以为他为了应付我,专门换的一个男秘呢。”
陈州低头,面对这种问题,自然不敢搭话。
孟美玲跨上台阶。
大厦顶层。
金海董事长办公室。
陈州推门,“孟董,请。”
办公室占地面积约两百平方,中式风格,奢华又不失底蕴。
“美玲。”
正在看文件的施振华抬头,见孟美玲进屋,顿时放下文件,笑着起身相迎。
陈州没有跟进办公室,悄无声息把门关上。
“你这么能耐,怎么不把心思多放在自己女儿身上。”
孟美玲摘下墨镜,在沙发上坐下。
“别误会,我可没派人监视你。”
施振华在旁边坐下,笑意盎然,“我只是猜的而已。”
“什么时候又了份算命的本事?”
孟美玲把玩着手里的墨镜。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所以我才让小陈去等着,上午等不到,那就晚上,今天等不到,那就明天继续等。”
“你知道刚才他叫我什么吗?”
“什么?”
“孟董。”
施振华哑然一笑,给妻子倒了杯茶。
“你本来就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叫你一声孟董,有什么不对。”
孟美玲似乎这才想起来。
“喔,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
施振华笑而不语,把茶杯推到妻子面前,“你把茜茜的卡给停了?”
“嗯。”
孟美玲风轻云淡的端起茶杯,“她找你了?那丫头现在越来越胡闹了,这次,得让她长点教训。”
“她倒是没有找我,如果我不派人去找她,她估计是打算离家出走了。”
孟美玲喝了口茶。
“怎么?打算给那丫头当说客?”
施振华苦笑。
“别误会,我可没有帮那丫头说话的意思,当妈的收拾闺女,天经地义,不过你好歹也给她留点面子吧?一股脑全部给她停了,她加油都没钱。”
说起这事,施振华着实是哭笑不得,摊上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当爹的也是万般无奈。
孟美玲微微皱眉,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不相信这种说辞。
“我可没撒谎,你生的闺女,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随你的个性,脾气倔,哪愿意放下架子去求别人?”
施振华笑道:“昨天晚上我让这丫头来给你认个错,可这丫头死活不愿意,她说的也是,你这么久才回来,她欢天喜地的去接你,你为什么……”
“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越来越胡作非为了。”
孟美玲将茶杯放下,磕碰声很重。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
施振华随口问,不怎么在意。
孟美玲紧紧的盯着他。
“她在外面随便和男人睡觉,你知道吗。”
正打算喝水的施振华一愣,一张谈不上帅但充满了中年男人那种味道的脸庞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错愕。
“怎么可能。”
“这是她亲口给我说的。”
孟美玲冷声道:“我才回来,你就能掌控我的行踪,怎么对自己的女儿就这么不在意?你和孙家不是定下了婚事吗?你让她这么胡闹,到时候怎么和孙家交代?”
施振华将没得及喝的茶杯放下,脸色也变得略微严肃下来。
“这真是茜茜亲口和你说的?”
孟美玲深吸一口气。
“你觉得我还会拿这种事冤枉她不成?物证我都看到了。”
“物证?”
孟美玲抿着唇,像羞于启齿。
施振华瞳孔收缩,似乎还有些不愿意相信。
“茜茜虽然任性,但应该还不至于……”
“施振华,我是她妈,我难道还会污蔑她的清白?她自己都没有辩驳,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
孟美玲冷漠道:“看来连做父亲,你也不合格。”
“美玲,我们在聊茜茜的事,你没必要把事情扩大。”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如果不是你这个当爹的放纵,她会成今天这样?!”
施振华脸色也沉了下来。
“女儿也有你的一半,你为什么把责任全部推到我的头上?我放纵?别忘了,她还小的时候,我连说一句重话的权力都没有。”
“呵,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吧?施振华,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怨气,觉得我家瞧不起你,可是你自己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我家资助你,帮你铺路,靠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你能有今天?”
其实话一出口施振华就意识到自己是浪费唇舌。
有其母必有其女。
这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
当妈的如果贤良淑德,教出来的女儿绝不至于如此娇纵妄为。
当然。
都到了这种年纪,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吵了半辈子,难道还没吵够吗?”
孟美玲深呼吸了下,也冷静下来。
“我今天来,也不是和你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