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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 幸亏留了后手;谁敢戕害钦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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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派来的专案调查队一直下榻于北城区侯官县的寅宾馆,这是古往今来地方官府标配的附属场所。

古代的县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与后世影视剧的粗糙表现大相径庭的是,进了县衙大门距离大堂还远着呢。

右手边是供来客下榻的寅宾馆、左手边是平常衙役们吃饭的膳馆,还要再经过一道仪门,这时候两边是吏、礼、户、兵等六房,接着才能来到县衙大堂。

现今自然不会像古代一样把所有设施场所都集中在一起,而是将之拆散分布在城区各处。

说实话,装潢风格老气、似乎好几年没有修缮的侯官县寅宾馆的居住体验不怎么好,远远比不了精致典雅的民营酒店、客栈。

“真的是,来了南方才知道蟑螂还能这么大!”

“好了,赶紧过来帮忙,还剩这一摞十多本都得一一对上。”

调查队中那几名来自刑部与兵部的吏员还在挑灯夜战,旁边小桌上的四大本册子就是他们这些天的成果。

“这事情不简单,刚又发现了……”一名刑部的官员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见他那既无奈又凝重的神情,罗符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左顾右盼了一下,颔首道:“直说吧,有什么可遮掩的。”

“查出福州府海关有以权谋私的情况,做的很精妙仔细,不过还是露了马脚,之前查常乐船厂与地方官吏贿赂勾结的账目时,顺带给揪出来了一条线。”说着,他随口列举了几个人。

“一桩牵一桩,这顺着连环追查下去要揪出来多少人啊。”罗符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

大明的总体规模如此巨大,出口量与进口量都堪称天文数字,海关的油水大得吓人,动辄几千万、几万万的巨额流水,哪怕每次只攫取其中九牛一毛也足够赚得钵满盆满了。

如此,有人铤而走险也就不足为奇了。

“罗待诏,你看这还要继续查不?”

虽然理论上罗符只是监督者,不主导调查工作,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又怎么可能真的把他当成空气呢?

“到此为止,住手,先把正事弄明白。”罗符严肃地说道:“否则……没法收场。”

凡事都得分个轻重缓急,当前战争阴云迫近,显然解决常乐造船厂的事情是首要的。

海关之事虽然非同小可,但可以日后再拉清单,想同时解决二者只会顾此失彼。

罗符现在也焦虑无比,因为截至目前此案牵扯到的人物太多了,其中还不乏军、政、商通吃的地方大佬,即便他奉皇命前来督办,可依然觉得压力山大。

那些家伙都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别看之前殷勤得很,可如果有机会抓到自己的把柄……

呵!绝对会立刻拿来威胁。

而调查队的官吏们那就更加为难了,他们奉的是朝廷的令,可朝廷不见得总是靠谱啊,天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招致报复。

直至午夜时分,今天的统计归档任务才算全部解决,众人终于可以睡下了。

凌晨0:19,寅宾馆二楼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了,整座大楼重归黑暗。

湿润的海风吹拂到身上,又凉爽又舒服,恰到好处。

稍后未久,三辆连车灯都没开的小轿车缓缓驶到了后门。

十几个身影接连下车,后门也主动打开了,他们便迅速鱼贯而入。

楼梯间的灯亮了,二女九男蹑手蹑脚地上楼,接着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来到了二楼最靠东边的房间门外。

有俩人的手里拿着照相机,此刻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咔——”

插入锁孔的钥匙转了两圈,门锁就此打开。

仿佛早就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一行人粗暴地推开了房门,一齐冲了进去。

两个年轻姑娘顺手抽开了长裙腰间的系带,再拔掉了簪子、解开了发髻或辫子,进屋就径直扑向了床榻。

紧接着,房间里的灯也亮了。

“咔嚓”声中,那俩端着照相机的男子不停地摁着快门。

“草!你们谁啊?干嘛!”

“罗待诏,哼哼,咱们‘钦差大人’也有这一天啊,竟敢在官府下榻之地宣淫。”

“哎等等,这人……”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而且肉眼短时间里没法适应由黑暗到光亮的变化,所以冲进屋的十多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床榻上的人压根不是罗符。

众人瞠目结舌,“你是……”

斜对面的房间中,尚未入睡但已经昏昏欲睡的罗符被这动静一下子惊得清醒。

好家伙,来真的是吧?

幸亏自己留了后手,和一位调查队的兵部官员互换了房间,否则……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境况,然后微微推开房门通过缝隙观察了一下外边。

那些人颇为狼狈和尴尬的从斜对面的房间里退了出来,然后骂骂咧咧的下楼离开。

其中那两个女子衣衫不整,提着裙子一边胡乱系一边走着。

罗符担心出现更糟糕的情况,于是迅速出了房间,直奔大楼另一边的楼梯间。

他光着脚奔下了楼,快步来到了电话间,几乎像饿虎扑食一样冲到了电话机那儿。

拨号!立刻汇报情况!

他本想将电话直接打向紫禁城,然而却陡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有线电话是可以被窃听的,如果被地方上这帮子人察觉了,谁知道会不会致使他们狗急跳墙?

不行,这些天好不容易才勉勉强强稳住了他们,必须稳住局面不让事态更为严重。

他犹豫了几秒,脑海中闪过了好些人的样貌。

最终,他拨打了自己家的电话。

午夜时分,想来妻子也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所以过了好一会电话才被接通。

“喂,是淑玉吗?”

“啊?是啊,伱又打电话来?还是大半夜的,给娃都吵醒了……”

“是这样的,我这不在奉命福州办事么?这两天天气不大好,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对了,你们母女俩独居京城,留意安全哦。”

电话那头的妻子明显有些懵,因为信息是完全矛盾的——中午罗符还给家里打了电话,说福州天晴微风、暖和怡人,很适合休闲度假,怎么突然又说什么这两天天气不好暂时回不去?

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留意安全、留意安全……留意安全?

至少在这一次,女人的直觉发挥了重要作用。不过,罗符的暗示其实也已经很充分了。

与罗符担心的情况完全一致,从侯官县寅宾馆接出的电话线在电话局的交换机那里处在监听之下。

窃听有线电话并不难,对于侦察兵来说这是基本功,只需一副耳机和一个小转换机。

渗透至敌军后方纵深,将找到的电话线削去橡胶皮,再把小转换机的电线搭上,这样就能收到流经电话线的信号了。

而对于地方官府来说,那就更加易如反掌了——全部的电话信号都要经过交换机进行转接,监听指定地方的电话内容又有何难?

罗符深更半夜拨打电话有点反常,但困倦的电话局职工本就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既然没有听到某些关键词,故而没将之当一回事。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对于广大百姓来说只是稀松寻常的一晚,但对于福州大案的当事人而言却迥然不同。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夏筱诗与周长风度过了闲适的一早,分别一月之久再见,实在是留恋无比。

由于告病在家休养的缘故,这几天本应是属于他俩的二人时光,然而来自皇宫的电话却直接打破了原本的悠闲。

莫名其妙受到皇帝召见,还是在告病在家的情况下,周长风的心情可想而知。

“唉,先生,裹上头巾吧,否则被冷风一吹又要受寒了。”

夏筱诗虽然也十分郁闷,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顶着呼啸的西北风,相当不愉的周长风来到了紫禁城。

不过在见到皇帝后,他原本的不悦之情就迅速消散了。

昭仁殿东次间中,端坐在座椅上的朱泠婧似乎在望着窗外的景象走神,而方述均则伫立在房间的一角,像木头人似的。

暖和的房间让人十分惬意,周长风拱手道:“见过陛下。”

哪知朱泠婧缓缓扭头,冷颜冷眼,让人不由自主地心中一紧。

原本总是和颜悦色的人忽然这副模样,这能是小事吗?

现在周某人也到场了,朱泠婧这才开口讲话,语气平淡、语速也比平常要快些。

“福州情况不佳,朝廷派去的调查队受了不小的阻挠,罗双合也被各种诱惑,昨夜更是有女子闯入他原本下榻的房间,又有人持相机紧随其后,这样的行径真是卑鄙。”

啊哈?什么下三滥的操作?这听着怎么有点像仙人跳呢?

“陛下,这也太儿戏了吧,跟闹着玩一样,福州府好歹也是大城市,居然没有其它手段?”

因为做法不够“有趣”,周长风不免有些失望。

哎!你这厮的关注点怎么回事?重点是这个吗?

“其它手段?”微恼的朱泠婧斜睨着他,一本正经地说:“论过往事迹,罗双合比你还要干净。”

苦了福州府地方官吏,实在是找不到罗符的把柄。

周长风大囧,干咳道:“案子已经调查整理好了吧?他们现在的安全能保证吗?”

朝廷派人去地方查粮仓,经常会失火,这样的例子多得数不胜数。

“他们将归档的账目和文册都带在身边,应该是无碍的,得抓紧时间回京。”一旁的方述均抚须道。

周长风闻言就连连摆手,“别吧,如果现在就动身回来,搞不好就逼得狗急跳墙了。”

调查结果如果完整的带回京城,福州府之后大概率要被翻个底朝天,这是当事人竭力避免的。

“不至于吧?”方述均觉得不太可能,“那可是朝廷直接派遣的队伍,其中还有半个钦差,谁碰谁死。”

因为没有明文任命,罗符的确只能算半个钦差。

“老方,你是前辈,见多识广,把人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现在绝对不能让他们回京,继续待着才能稳住局面。”

面无表情的朱泠婧摆弄着御案上的台灯,淡淡道:“不该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何况……万一闹大了可不好收场,上下无光。”

“戕害钦差,视同谋反,夷三族”之论流传甚广,事实其实也大体一致。

在封建专制的古代,皇帝代表的就是国家意志,戕害钦差无异于挑战政权威严,性质之严重自然非比寻常。

在如今的大明在这方面也是高度一致的,只不过“皇帝”与“朝廷”分开了。

朝廷指派的办案官吏如果出了岔子,等同于在打内阁大员们的脸,也是把他们架在火上下不来台——如果不彻查追究到底,权威也将不复存在。

一个没有威严的朝廷发号施令,谁还会遵从它呢?

“我已经让海军自我检讨了,他们默许了。”朱泠婧看向了周长风,平静道:“(福州府官吏)敢对罗双合起污蔑胁迫之歹念,简直不知死活。”

她所谓的“海军默许了”,指的是大明海军已经认栽,不会设法劝谏皇帝来保下其中的个别人。

此案中,吃亏最大的其实就是海军——好几艘船是次品,案发以后还大跌信誉,可谓双输。

所以,海军大佬们是真的很恼火。

“你跟外厂的那谁……唔…沈瑜是认识的吧?”若有所思的朱泠婧盯着桌上的挂历沉吟道:“好,你同他去一趟福州。”

啊哈?

拜托,姐姐,我昨天还发着烧呢!

无可奈何的周长风指着自己的头说道:“陛下,我这个……伤风发热还没好利索,如果之后又发热了,会不会误事啊。”

“福州暖和,权当休假。”朱泠婧浅笑了一下,悠悠道:“你要是误事,就别回来了。”

啧!这女人说的比唱的好听。

“是。”周长风颔首道:“那要带人去吗?还是就我和他两个人过去?”

单单你俩过去意义何在?搞不好等于羊入虎口。

“你从你部下中挑上数十人当近卫,”虽然神色如常,但朱泠婧的嘴角微微上扬,“主力…我下旨另调空军去。”

鉴于海军这两年明显有些势大,不宜放任他们继续得瑟,恰好趁此良机稍加打压。

陆军四平八稳,不用管,空军近几年不太如意,所以就让他们来露面表现一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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