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起身,这次并未跟在苏祁安身后,而是站在原地,郑重朝着苏祁安离去的方向一拜。
他的脸上写满了坚毅神色,连他们的王都对他如此有信心,要是他在拖拖拉拉,不仅对不起苏祁安,更对不起自己。
楚青已经在心里暗下决心,这次的科举,一定要向三州证明,永川王府出来的人,不是弱者。
三州科举的消息,随着时间流逝,不仅传遍了整个三州,更是传到了苏哲、苏康他们的耳边。
重开科举之事,怎么说都是大事,自从大凉四分五裂,被他们几方给瓜分后,科举一事自然被他们放下来了。
与其说放下,不如说是不在意,和抢地盘扩大自己实力相比,举办科举,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但就是所有人都不在意的科举,偏偏被苏祁安给弄了起来,而且看规模,可谓声势浩大。
传到他们耳边,算算时间,三州的科举还得半个月后,就已经惹的许多人关注,真到开考那天,引发的轰动怕是不可想象。
而且据下面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苏祁安举动的三州科举,隐隐让他们各自地盘的文人才子有所异动。
目前来说,这些人还没有行动的意思,就算行动,凭他们的实力,也能够拿下。
他们不在乎境内的文人学子,会冒险前往三州参加科举,而是苏祁安这个举动,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说是挑衅一点不为过。
消息传回,都不用苏康、苏哲他们开口说什么,各自的手下都是炸开了锅。
皆是表露着对苏祁安这个行动的不满,不少人更是请求他们的苏哲、苏康,让他们带兵讨伐。
本身重开科举,就是一件大事,苏哲堂堂继承正统的新皇,都没来得及重开科举,这时候,这个割据一方的永川王,如此不加掩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想干什么?
而且这次是重开科举,下次指不定还做出更离谱的事,就算双方暂时收手,和平相处,但也绝不是任由苏祁安可以随意胡来的。
此时的镇军城,晋皇府邸。
苏哲高坐上方,看着下方将领官员各个义愤填膺的闹腾,苏哲默然不语,静静的看着,待到众人七嘴八舌说的差不多后,方才轻声道。
“好啦,不要吵了,此事朕知晓,你们先退下吧,待到朕思虑一番,在给各位答复。”
“陛下,不可啊,此事乃苏祁安欺人太甚,倘若我们不强势,怕会被耻笑啊。”
“是啊,还是早早出兵为好啊,再怎样,也得给此逆贼一个教训,否则这个逆贼一定会借着科举之势,肆意诋毁我们,到时别说对付苏祁安,恐怕我晋凉国内的百姓,都得有想法啊。”
“陛下,三思啊,还是得尽快出兵啊…”
眼看着手下官员将领,又开始喋喋不休了,一向好脾气的苏哲,脸色一变,冷声道。
“朕说够了!难道你们还听不懂?”
就是这句话,一下子让刚才七嘴八舌的众人鸦雀无声,各个面面相觑。
而后很识趣的抱拳行礼,随即转身离开。
待到手下陆续离开,房间也显得空荡,坐在上方位置的苏哲,手指揉着额头,深深的长叹一口气,很明显能够看出他脸上的疲惫。
苏祁安回到西州的这段时间,苏哲的日子过的可没想象的那么好。
苏哲在覆灭赵凉国之战,没有付出多大代价,基本上是当了一会渔翁,很轻松的得到了苏泰三分之一的地盘,按理说应该很高兴。
苏哲的高兴,可没高兴多久,库克图直接给他送来了一份大礼。
那份大礼,就是本应该死在战场的苏泰。
发现了苏泰也就算了,库克图直接将人送到他这边,这是什么意思?完全就是在恶心他。
谁都知道他和苏泰的关系是竞争对手,如果在战场上碰到了,苏折绝对会毫不客气将苏泰干掉。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传出去,也没什么影响,可库克图直接光明正大的,将苏泰送到他面前。
说的好听是顾念二人的兄弟情深,想让他两人好好聚聚,实则就是给他添堵。
库克图的这手,完全就是保苏泰的命,即便苏哲后面想找机会偷偷将苏泰干掉,都不可能。
苏泰活着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苏泰死在他这里,哪怕不是他动手的,必定会引发震动。
最有可能的,就是苏泰的地盘,会引发暴乱。
苏泰能做皇帝,忠于他的人马可不少,要是早就死在战场上,也不会算账到他头上,但现在苏泰就在他这里。
一但苏泰有事,他拿下的新地盘,肯定会将矛头对准他。
这种暴乱真要发生,苏哲并不怕,大不了派兵镇压了,但苏泰这次平安归来,还是被库克图送过来的。
很难不让人联想,他二人之间指不定有什么图谋,毕竟荣人支持的可不止他一人。
还有苏泰,哪怕苏泰现在是孤家寡人,可只要他人还活着,就有其价值。
甚至苏哲都在想,苏泰的活着,是不是拿出了他宁州东部做交易,否则,以库克图的为人,怎能如此热情的保护他。
这么一想,越想越让苏哲觉得不对劲,所以他连忙调整了部署,将兵力人马由对苏祁安的三州戒备,调动对东的苏泰、库克图。
苏祁安的确是他的心腹大患,但以目前局势来讲,苏祁安的实力已成,想要一时半会剿灭他,根本不可能。
与其花大量的兵力,对付迟迟无法拿下的苏祁安,不如警惕在他身边的苏泰、库克图。
为此,苏哲更是将晋凉国的官员将领,抽调到宁州,他本人也是坐镇宁州。
谁承想安稳日子,还没过上几天,苏祁安就给他搞出了这档子事。
他不是不想给苏祁安一个教训,但真要动手了,谁能保证这不是一个圈套?为的就是借着科举的名头,把他的军队困住。
一旦陷入僵持,被困住,在他身后的苏泰,会傻乎乎的放过这个机会?
即便苏泰不动手,身后的荣人,会不会出兵协助,这些都是无法保证的。
此时的苏哲,现在才发现,吞下了苏泰的地盘,在消化的这段时间,日子很不好过,一个不慎,就会翻船。
就在苏哲暗暗思考时,忽然,门外响起通报的声音,赵王苏泰求见。
苏哲眉头微皱,并没有拒绝,还是同意入内。
不一会,苏泰的身影出现,此时的他,并未穿着皇帝的服饰,反而穿着王爵的衣服。
不仅如此,在见到苏哲后,没有以往的张狂,反而十分尊敬谦卑,对着苏哲郑重一拜。
苏哲微微轻嗯一声,示意免礼。
苏泰这么做,有他的解释,首先他的赵凉国已经覆灭了,手下军队基本上全军覆没,现在的他就是孤家寡人。
好不容易能活下来,在他二哥这里生活,他还有什么资格以朕自居?老老实实当他的王爷,一心辅佐苏哲就好。
苏泰的说辞,苏哲当然接受,但心里却不这么想。
苏泰越是这般,越让苏哲对他颇为警惕,仿佛现在的他,一个孤家寡人才是最让人忌惮的,根本不知他究竟想干嘛。
苏哲的揣测,如何想他,苏泰丝毫不在乎,郑重行礼后,苏泰毕恭毕敬道。
“陛下,四弟这次来见你,就是想替你分担压力,四弟知道你与朝臣因为三州科举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四弟在这里斗胆请愿,请求陛下能够允许四弟讨伐逆贼苏祁安。”
“四弟愿意带着一支精兵,与蒙州的萨尔德将军,一同出兵,无论怎样,一定给陛下讨个公道。”
听到这话,苏哲眉头一挑,连忙摆手,摇头道,“四弟,完全不必如此,真要让你去了,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说朕薄情寡义,陷兄弟与危险之地。”
“这事不用劳烦四弟,四弟还是好生在宁州府邸修养为好。”
苏泰闻听此言,神色凝重,满脸诚恳道,“四弟在这里斗胆叫陛下一声二哥。”
“四弟这次出兵,全为二哥讨个公道,我知道二哥对我一直不放心,怕四弟背后搞什么阴谋,甚至捅二哥一刀,这些我都了解…”
“四弟,不要这么说,你误会二哥了。”苏哲连连摇头,解释着。
但被苏泰伸手打断,“二哥,你不用解释,你让我把话说完。”
“怎么说,你我也是继承大统,登基称帝,分治大凉,可惜,四弟我无用,太过狂妄,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最后导致如此大败,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而二哥你非但不嫌弃,反而好生将我安置,与二哥相比,我真是惭愧万分。”
“不管二哥信不信,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看明白了,与二哥相比,我这个皇帝做的很不称职,根本不配做皇帝。”
“现在,我只想在二哥这里,尽一份自己的力,替二哥出口气,如果二哥怕有埋伏,四弟愿意身先士卒,召集尽可能的旧将,代替二哥出征。”
“二哥可以派出监军,一旦四弟有不臣之心,可以就地正法,四弟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