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不远处的台阶上。
坐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双手环抱着膝盖,被带上去的衣袖使得雪白如脂的胳膊,暴露在夏至稍许炙热的阳光下。
只见她的脑袋,像一只鸵鸟一般,深深的埋在膝盖处,随着肩膀一耸一耸,脑袋上的两个小羊角辫也不断颤抖,明显可以看得出,此时正伤心痛哭。
远处的屋檐上,一只麻雀左右蹦跶,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叽叽喳喳的几声,随后扇动翅膀,飞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尝试靠近。
“咚~”
刚才还埋着脑袋的姑娘,此时猛地抬起了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随后原地站了起来。
本来还想靠近的麻雀,经此一吓,彻底飞走了。
“就见最后一面,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俩谁也不欠谁的!”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2会结束散场的下个荒唐的下午,丁大夫刚才还苍白的脸蛋,瞬间又恢复了血色,自己是医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虽然当时已经很过火了,一个处于醉驾状态,一個处于酒驾状态,最终,老司机还是没有倒进那个车库,在门口数次徘徊后,倒是让酒驾的那位彻底醒酒了。
穿着白衬衫的丁大夫鼓起勇气,站到了95号四合院的大门口,看着大门上贴着的喜字,刚才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勇气,又不翼而飞了。
“姑娘,是来吃席的么,哪家的?”
从凌晨忙活到现在的刘茵,此时正好有空当,准备去上个厕所,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小姑娘,笑吟吟的问道。
丁大夫有些慌乱,看了眼刘茵,嘴里嘟嘟囔囔,用着蚊子般的声音,小声说道。
“我,我来参加李峰的婚礼!”
“哦~!”
本来还以为是老阎家哪里的亲戚朋友,因为自家压根没请多少人,现在突然说是找儿子的。
这下刘茵仔细打量起丁秋楠的眉眼,心说不是自家孩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吧,人结婚找过来了?
仔细观察后,以过来人经验,看出了丁大夫的眉眼还未开,是个黄花大闺女,但,越看,越觉得哪里眼熟,这倒是把刘茵给整纳闷了。
“丫头,李峰是我儿子,你是他同事么,我之前好像在哪见过你,怎么看着很眼熟!”
拉着丁大夫的手,刘茵把她往自家那边带,不管怎么说,看着眼熟,又是来参加婚礼的,不好把别人往外赶呐,主家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儿。
“我,我是机修厂的大夫,和那个来帮忙做饭的厨子是同事,我们都是李峰的朋友,听说他今天结婚,还是过来看看!”
丁大夫对刘茵可没有印象,但人都说了是李峰母亲,不知道为什么,丁大夫有种丑媳妇见婆婆的感觉,很别扭,被刘茵牵着的手,也没好意思缩回去。
“机修厂,大夫,哦,哦,哦~!”
刘茵立马想起来是哪里看见的了,儿子开轿车时,那副驾驶边上,可不坐的就是她么,一来一回两次,从眼前过去,第三次可以说近距离观察了,这过了老一段时间,乍然间还真没往那方向想。
“额,这不是,丁大夫么,你,你也来啦?”
一直盯着锅里头炖的肉的南大厨,不时嗅嗅鼻子,感受着火候,看见刚出去的刘茵,这一回来,还带了个丁大夫,手上的勺子都差点掉地上。
看着手足无措的南大厨,丁大夫恨恨的翻了他一眼,都是一个厂里同事,你却帮别的厂做酒席,就怕我嫁不出去是不,嫁不出去也不便宜你这个厨子。
“怎么着,伱能来,我就不能来,好好做你的饭吧!”
莫名挨了一白眼的南易,缩了缩脖子,把围在锅边的几个孩子赶到一边,脸上的笑容很尴尬。
可见,度过了温饱底层社会阶层,步入财富自由的女性群体,厨子恐怕还真没多大吸引力,身上挥之不去的油烟味,在他们看来,跟干部一对比,真的是云泥之别。
前院骤然进来一位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眼见被刘茵引导入座,大家猜测也是李峰的同事或者朋友之类。
当然,几个未婚的,见着丁大夫后,更是感觉心被猫挠了似的,痒痒的,尤其是许大茂。
知道李峰家里准备的都是硬菜,大茂是没上桌的机会了,此时跟父亲,挤在一张桌子上,旁边,就是新晋小寡妇,秦淮茹,带着小当,至于棒梗,这孩子现在比秦淮茹都能吃,本着能吃多占原则,也被安排去了李峰家。
“大茂,你看这小姑娘,皮肤真好,滑嫩嫩的跟豆腐块似的,这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是李峰同事么?”
瞅着许大茂贼眉鼠眼偷看的样子,秦淮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有意无意略有所指的问道。
这下可以光明正大观看的许大茂,立马双眼像聚光灯一般的直射了过去,从上到下,打了遍,随后才缓缓的摇了摇头。
“没印象,不像是咱厂里的,不然……”
不然什么许大茂倒是没说出来,就这腰间的软肉都被拧着了,夏天,衣服本来穿的就很单薄,直把他掐的倒吸一口冷气。
在众人有贼心没贼胆的围观下,丁秋楠大大方方的走进了李家屋里,还有新房里边看了一下,随后才皱着眉头出来的。
可能跟他想的有些大相径庭,家里的陈设都比较老旧,除了被子,床单,等东西是崭新的,大衣柜,床架,明显都是旧的,有的地方甚至漆皮都脱落了。
等她从李峰的新房走出来的时候,刚才还在谈论她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胖子此时也空闲了下来,最忙的洗菜择菜切菜准备完,剩下的就是大师傅的事了,此时他缩在灶台后边,也不嫌热,躲在暗中观察,看着身材高挑,相貌诱人的丁大夫,下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刚才对李峰的恨意,又重新转移到傻柱这个活阎王头上。
“小闺女,你是来找柱子的么,他马上就回来了!”
只见多日深居简出的聋老太,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从中院走到了丁大夫面前,仰头看了看,真俊的丫头呐,应该就是自家柱子说的那位了。
院里众人的目光都有些怪异,一方面是这个“老祖宗”自从被拆穿后,大家都当这个人不存在了,另一方面,这小姑娘是刘茵带进来的,怎么可能是找傻柱的。
“对不住,您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柱子,我是来参加李峰婚礼的!”
丁大夫又恢复了往日冰山的一面,这种情况,她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表面上是认错人,实际上是想打听底细,好给自家孙子甚至大龄单身儿子介绍。
“阎埠贵~!”
丁大夫一声冷淡的回绝,差点让聋老太以为自己真听错了,赶忙抿了抿嘴角,朝阎老三招了招手,往灶台那边走去。
阎埠贵刚才也一直在观察这一幕,听到聋老太的问话,就知道自己那十块钱的生意,傻柱肯定跟她这个奶奶交代了,瞅见聋老太招呼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往灶台那边走了过去,毕竟还有五块钱呢,由不得他不重视。
“什么情况,你要给我乖孙介绍的那个姑娘,怎么还没过来?”
刚在丁秋楠那边吃了个瘪,聋老太有些不爽,一双阴鸷的死鱼眼直勾勾的看着老阎,直把他盯得是头皮发麻。
“您这急什么,冉老师来我会亲自带过去坐下,既然答应了傻柱,我这人民教师能干出食言而肥的事嘛,您先回去!”
“你抓紧时间,等会儿柱子回来,要是见不到人,他脾气上来掀了桌子,到时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警告了一番阎埠贵别耍花样,聋老太这才慢悠悠的往回走去,看了看丁秋楠坐下后的臀部,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腿,朝倒座房方向看了看,也正疑惑着冉老师怎么还没到,当初约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
“得,我这出去看看!”
事关十块钱的大生意,容不得老阎马虎,老阎嘴里嘟囔着,皱着眉头出去了,却没注意到,他和聋老太的这番对话,被胖子给听到了耳朵里。
咬牙切齿的胖子,见人走后,重新缩回到菜架的角落处,恨恨的咬着拳头,抵抗来自下边一阵阵蜂拥而来的撕裂感,那一晚,他失去了太多。
当初和狐朋狗友去澡堂子去洗澡,碰见一些白面无须的前朝老太监,还都会嬉笑嘲讽,现在,因为傻柱的那一脚,他现在是彻底废了,跟那些太监成了一路人,而且还更痛苦。
本来是准备找傻柱报复,结果被眼见得李峰拦了下来,现在听说傻柱竟然还回来,而且还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这让肉体心灵双重扭曲的胖子,怎么不恨的牙痒痒。
别人不用辞退,马上就要抱得美娇娘,自己这边工作工作没了,甚至连当男人的本钱都废了,胖子本身是个胆小怕事儿的性格,但是在一次次意外打击下,已经陷入魔怔了!
为了今天,他准备好了,裤兜里还有身上,揣了几个老家牲口棚里藏着的东西。
电影里,他是看过的,这玩意叫手榴弹,只要把下边的环一拉,能带着罪魁祸首们一起下地狱。
一阵一阵如浪潮般席卷而来的疼痛,让胖子的牙关合的死死的,塞在口中的手掌,被咬的鲜血淋漓,此时的他满头大汗,却没有吭一声,就这样硬挨了过去,随后才喘着粗气,双手胡乱在洗菜盆里搅了搅,擦了把脸。
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胖子快要被下体这个疼痛给逼疯了,去了趟医院,大夫说要开刀做手术,没了厂里的工作,别说是手术费了,连诊费,检查费胖子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现在,是到了讨债的时候了。
“呦,呦,新娘子来咯,新娘子来咯~!”
几个一直在巷子口的孩子,此时像是战地小记者一般,得到了消息后,立马回来通传,顿时,院里家家户户放下了刚才聊了一半的天,站起身朝倒座房那边看去。
“爸妈,我把于莉接回来了!”
这边人还没露面,阎解成迫不及待的声音就率先进入所有宾客的耳朵里,阎埠贵和三大妈顿时喜笑颜开,看着儿子背着儿媳妇,气喘吁吁的往里进,赶忙过去帮忙搀扶了起来。
“老阎,也就你们这些文人还讲究这些,你看把解成累的,走进来不就得了,还得背着!”
刘海中坐在李峰家这边,挺着大肚子,慢悠悠的摇着折扇,可能是看不惯这些旧习俗,摇头奚落道。
“解成,你行不行呐,不行我看解放倒是想跟你换换~!”
许大茂此时也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一小捧瓜子,猥琐的眯着眼睛,说出的话差点把阎解成给憋岔了气,至于阎解放,他是不会承认的。
“许大茂,别添乱!”
阎埠贵回头瞪了眼许大茂,在两个老人的帮扶下,阎解成这才把于莉给送进了家中。
直到儿媳妇进了家中,阎老抠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那就是迟迟未到的冉老师,这人要是再不来,马上可就要开席了。
“冉老师,冉老师,你好,我是阎解成的邻居,何雨柱!”
四合院门外,正欠着身子锁车的冉秋叶,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年,貌似有点印象,但印象不深。
“你好~!”
客套的点了点头,冉老师把掉到前边大辫子重新整理到身后,提起一小盒牛皮纸包裹的小点心,径直往门内走去,虽然阎老师再三嘱咐,自己刚上班,不收自己礼钱,但冉老师也不好意思空着手来吃席。
“呦,冉老师来啦,快,新郎新娘都到了,赶紧走着!”
俩人正好与迎面出来的阎埠贵给撞到了一起,老阎一边和冉老师打着招呼,一边跟傻柱使着眼色,手指头在只有傻柱能看到的方向搓了搓。
感受到掌心里塞过来钞票,阎埠贵不着痕迹的把俩人引导到桌前坐下,拿到钱,这下可松了口气,美滋滋的润了润手指,正暗戳戳点钞票呢。
就看见自家这边来的厨子里,那个胖乎乎的,此时竟然从灶台那边走了出来,径直往刚才柱子的那桌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一小截东西,看样子,像是个木头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