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陡然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懂道:“什么?”
华佗笑道:“恭喜夫人,这是有喜了啊。”
甄宓捂住嘴,不可置信道:“真的?”
“先生不是在安慰妾身吧?”
华佗笑道:“千真万确,除非老夫糊涂了,不然这脉象是没错的。”
甄宓这下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她还以为自己身体弱,最近又病了一场,眼见前日感觉不太舒服,便请华佗过来,没想到竟然是有了!
她用袖子遮住脸,只露出眼睛,却遮掩不了眼角的笑意,弯弯的眼眉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喜悦。
旁边的蔡昭姬笑道:“这下家里可热闹了。”
一旁的吴夫人听了,是觉得心中轻松了些,甄宓的怀孕,对现在的她说,是个极好的消息。
不然到时候她真要生下来个男丁,就是甄宓没有别的想法,袁熙的手下,也会很难自处吧?
华佗却是神色有些郑重,“夫人先前病过,所以最近一定要好好调养身体,免得气虚血亏,影响了胎儿。”
“不然的话,很可能孩子会早生下来,导致先天体弱。”
甄宓听了,脸色又蒙上了一层忧色:“那有劳先生了。”
华佗点点头,开了些温补的药材,写在了绢帛上,递给一旁的蔡昭姬道:“到时候照方抓药,这两个月每日半付,只一小半碗便可。”
甄宓起身谢道:“多谢先生。”
华佗哈哈一笑,“小事一桩,公子若是知道,一定很是高兴。”
蔡昭姬出声道:“要不要给公子发封信报喜?”
甄宓思忖片刻,摇头道:“算了,夫君正在打仗,就不让他分心了。”
甄宓看到吴夫人坐在一边,扭头笑道:“夫人也还没吃安胎药吧?”
“我让人照这方子抓两份,一份给夫人好了。”
吴夫人还犹豫着没有答话,华佗出声道:“两位夫人体质不同,蔡夫人这边,我还要换些药材方可。”
甄宓听了,便点头道:“如此有劳先生了。”
华佗起身道:“我给两位夫人开完方子,便要带着义学里的医士,赶往黑山战场。”
“到时夫人若有不适,可去义学找在我的几个徒弟,他们的了我几成本事,应该是靠得住的。”
甄宓往起身道:“如此便谢过先生了,若是战事紧急,我的事情先生便不要提了,免得夫君分心。”
华佗应了,从甄宓屋里出来,跟着吴夫人回屋把了脉,说道:“刚才那方子确实不适合夫人,甄夫人青春年少,体内火气旺盛,而夫人这边则是年纪稍长,需要补养,待我换几味药。”
他提笔刚要写,就听吴夫人道:“能不能给我加几味药?”
听着吴夫人报出几个药材名字,华佗惊诧道:“原来夫人也懂药理?”
“也难怪,夫人生下孩子的时候,吃过安胎药,所以记下来来了吧?”
“但恕佗之言,夫人家的这几味,药效有些过了,与其说是安胎,不如说是固胎了。”
“要是吃得多了,孩子可能会推迟降生,对夫人身体不一定是好事啊。”
吴夫人轻声道:“便要如此,算算时间,正常我应该比甄夫人早生一个月吧?”
“若坚持吃药,说不定能正好反过来?”
华佗当即明白,苦笑道:“夫人倒是煞费苦心,只是这样.”
吴夫人断然道:“庶长不是好事,为了让这孩子日后过得轻松些,还请先生费心。”
华佗听了,知道吴夫人其意已决,当下提笔,又写了一副药方。
河东安邑,刘协拿出玉玺,在绢布诏书上盖下一个鲜红的印章。
他准备不日便要动身返回雒阳,但身边的百官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人,是无法支撑起汉廷这个架子的。
在董承的建议下,刘协给天下各个诸侯都发了诏书,令其在雒阳迎驾。
刘协明白,董承其实也没安好心,其本来想效仿董卓,独揽大权,所以先前利用杨奉等人对付李傕郭汜。
然而随着白波军的入局,三人领将军州牧假节,和其他白波军将领势力膨胀,一下压倒了董承。
董承本来看打跑了李傕郭汜,便能享受胜利果实,没想到最后被白波军摘了果子!
关键白波军手里有兵,董承一个光杆,很难改变局势,所以他又生一计,招揽天下诸侯,来压制白波军!
刘协表面答应了董承,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傻猪!
你董承干的事情,和以前袁绍做的一模一样!
袁绍忽悠何进让董卓进京,结果何进意外被杀,董卓进京后赶走了袁绍,让从始至终谋划全局的袁绍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下你董承做的事情,不就是在走袁绍的老路吗!
当时袁绍背后有袁家支持,尚且被董卓赶走,你董承有几个盟友,就敢做梦?
然而刘协此时已经不会提醒董承这些事情,因为他已经对董承失望了。
说到底,跟在自己身边,和李傕郭汜也没有区别,只是为了控制自己而已!
而且为了让女儿董贵人上位,董承竟然敢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公然袭杀伏寿,如此肆无忌惮!
想到之前自己为了安抚董承,自己亲自下令赶走了忠心的段煨,刘协心里更加窝火。
段煨字忠明,凉州武威人,东汉太尉段颎同族兄弟,与太尉贾诩、张济、张绣乃是同乡,原为董卓帐下将领。
其奉命屯兵华阴,勤劳农业,专注于种地,和其他行事放纵的凉州将领不同,段煨从未纵兵劫掠百姓,反而是常常接济百姓,“修农事,不掳掠,百姓安之。”在当地威望极高。
董卓将校在董卓被杀后,分为了两派,一是段煨、徐荣、胡珍、董承等人归降汉室,二是李傕郭汜等人造反,攻打长安。
数月前,段煨遵诏令迎接天子车驾,供给衣食补给,但与当时的护驾将军杨定不合,故没有下马藏兵,侍中种辑素欲杨定关系密切,言说段煨意图造反,刘协不信。
种辑说:“他迎不至界,拜不下马,脸色大变,必有异心!”
太尉杨彪驳斥种辑,而董承怕段煨夺权,也和杨定一起诬告段煨,说其和郭汜勾结,已经引郭汜军入了军营。
而恰逢此时,李傕郭汜引兵来攻,打的是段煨旗号,这下刘协慌了,他想到段煨和贾诩张济为同乡,这几个人害得自己最惨,于是放纵杨定攻打段煨军营。
结果打了十几日攻不下来,其间段煨照常供应膳食,侍奉百官,终无二心。
最后白波军赶来,击退李傕郭汜,段煨见刘协安全,便引军回华阴去了。
刘协知道,自己默许杨定攻击段煨的军营,是寒了他的心,这才离开,让自己少了一大助力。
刘协很后悔,自己留不住忠臣,身边全都是心怀不轨之人,尤其是董承,自始至终就没干过好事。
董承既然对自己不仁,那自己也便不义了!
利用朕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就让朕好好利用你,用到你死的那天吧。
数日之后,地处常山真定的太行山北隘口,于氐根带兵数千作为前军,还差五十里走出山谷,就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箭雨。
前面轻骑简行的数百骑兵首当其冲,被数波箭雨完全覆盖。
于氐根目眦欲裂,看着马背上的骑兵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齐刷刷倒了下去,受伤的马儿四面乱窜,践踏着兵士的身体,惨叫声响彻在山谷中。
他大吼道:“弃马!”
“登山!”
这明显是被埋伏了,前面有敌人,山上也有敌人,如果他逃跑的话,必然会被人衔尾追击,所以决不能跑!
但如果向前突击的话,谁知道对面有多少伏兵?
所以他的选择时登上山坡,击溃山上埋伏的敌人,占据制高点,才能安然退走!
他的想法看上去确实是最合适的应对,所以他在领兵登上山坡时,顿时眼前发黑。
山上确实有敌人,但都藏在密林中连绵不绝的营寨中!
于氐根搞不懂了,什么人闲的发慌,在山上立寨,还将每个营寨用沟垒连了起来?
这营寨颇为简陋,是就地砍伐树木,临时拼凑而成,沟垒也不高,就二三尺深,但偏偏在高低不平的山地中,已经足够用了。
于氐根更加搞不懂的是,自己当天就带兵出发了,才走了五天,敌军怎么已经深入到这里了?
但如今已经不容他多想,眼见营寨沟垒后面,弓箭手通过箭孔向己方射击,里面不知道多少敌军蠢蠢欲动,于氐根牙都要咬碎了。
眼下必须要破局!
想到这里,于氐根大吼:“放火!”
营寨后面的袁熙见于氐根兵士拿出火把点燃,冲过来便要点燃营寨木桩,有的直接扔进己方木寨里面,但是这样下去,己方结成的营栅迟早会被破坏。
而且火把的浓烟,也对寨子里面的兵士造成了影响,幽州军中有些新招募的兵士,明显产生了些许慌乱。
袁熙心道果然黑山军没有那么好对付,毕竟也是打了好多年仗的老牌山贼了,他招呼兵士保持阵型,同时让士兵将火把熄灭,或投掷回去。
这一耽搁的时间,黑山军趁机接近营垒,想要伺机翻越木墙,攻打进来。
袁熙见了,对身边的田豫道:“我守住营垒木墙,你带一支兵马,随时准备出寨迎击。”
是时候检验练兵的成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