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在客室中见到徐州的客人时,见其满脸疲倦,显然这段时间怎么休息好。
陈登。
他拿过茶壶,给陈登斟满茶杯,说道:“元龙先生竟然能亲身来邺城,真让我料想不到。”
陈登满脸苦涩,“登也不瞒公子,如今刘使君形势岌岌可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秋。”
“眼下登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得厚颜来求公子相助。”
袁熙听了,说道:“元龙先生对玄德公忠心耿耿,何来厚颜之说?”
“何况我本来是袁刘联手的保人,先生来找我,也是情理之中。”
陈登叹道:“公子虽是保人,但说来此时,应找的是袁州牧和显甫公子。”
“但我已经来了数日,却不得其门而入,显然袁氏是打算放弃徐州了。”
“我现在无计可施,只能到公子这里碰碰运气。”
袁熙想了想,便道:“还请元龙先生将徐州现在的情况告于在下,才好做打算。”
陈登听了,连忙将徐州现在的情况说了。
袁熙听了后,久久沉思不语,他没想到,徐州没有了吕布这头凶龙,却来了孙策这头猛虎。
孙策也是当世猛将,如今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曹操军就更不用说了,袁熙估计相同的兵力,自己现在是打不过曹军的。
这两家相争徐州,自己哪有实力掺和进去?
陈登见袁熙为难,喟然叹道:“我一方面是为主公做说客,一方面也是因为下邳乃是陈氏祖地,眼见孙策和曹军在此相攻,必然死伤无数,我实在于心不忍。”
袁熙出声道:“元龙先生离开时,下邳是孙策带着张勋守城,广陵那边是周瑜和桥蕤?”
陈登点头道:“目前应是如此,孙策固然凶猛,那叫周瑜的也是智计百出,竟能用计阻拒关将军,着实是后生可畏。”
袁熙心道真是麻烦了,那可是周瑜啊。
一个下邳,一个广陵,哪边都不好打!
他问道:“如今玄德公在海西?”
陈登点头道:“主公连遭数败,正在海西招兵,我离开前,子仲(糜竺)想要把妹妹嫁给主公。”
袁熙听了一惊,“玄德公妻子去世了?”
陈登面色不豫,“张飞将军丢失下邳的时候,将主公妻子和文举公全家,都失陷在城里了。”
袁熙听了,心道这下是真的惨,不知道他们落到孙策手里会怎么样。
不过要是落在曹军手里,只怕会和环氏母女一样下场吧。
他思忖起来,救援徐州与否,已经不是单纯道义上的问题。
他现在作为一方诸侯,必须要冷静地考虑得失,要是不计较牺牲,让部下投入徐州这种绞肉之地,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但如果这样下去,徐州可能会被曹操和袁术瓜分,陈登也很可能会去投奔曹操,这种文武全才的人要是到了曹操那边,更是个大麻烦。
他偶然抬起头,见陈登脸色,突然醒悟过来:“元龙先生好像气色比上次好些了?”
陈登听了,忙起身谢道:“我只顾说徐州的事了,还没来得及感谢公子。”
“我依公子之言,寻到了华佗先生,吃了几服药后,吐出了好几盆虫子。”
“华佗先生也说,我五脏六腑之中还藏着不少虫子,却是不好根除。”
他心有余悸,“公子果然没有骗我,那些鱼脍真的不能再吃了。”
“我说了公子之言后,华佗先生颇为好奇,说有机会的话,想见公子一面。”
袁熙心中一动,“华佗先生也在海西?”
陈登点了点头:“正是,广陵下邳逃出来的官员,都在海西暂住,不过如今也是人心惶惶。”
“因为孙策曹操哪一方取胜,都会进兵海西,到时主公很难抵挡得住。”
袁熙沉吟起来,后世刘备迎娶糜贞后,靠着糜竺送的几千家奴再度起兵,又支撑了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没有能从吕布手里重夺徐州。
不过吕布虽然背刺了刘备,在家眷上却是网开一面,将刘备的妻子都归还了。
袁熙记得那应该是刘备的正妻,那刘备迎娶糜贞,用的是娶妻礼,还是纳妾礼?
如果是娶妻,那刘备正妻回去后,糜贞岂不是被迫要从妻转妾?
或者发生了其他事情?
他摇摇头,刘备的家事,他现在可没有余力管,因为要解徐州之围几位麻烦,必须要攻下几座关键的大城。
但攻城需要大量兵士和器械,他现在手里根本没有这么强的力量!
他将自己的难处对陈登说了,最后道:“元龙先生也知道,我这边刚打完公孙瓒,元气大伤。”
“如今可调动的兵员,为数百骑兵,三千步军,先生觉得能否改变徐州局势?”
程登听了,低头思忖半晌,然后面露苦色,缓缓摇了摇头。
袁熙说道:“我会想办法尽力说动袁使君和显甫公子,眼下只有冀州才能帮得上玄德公。”
陈登涩声道:“公子也不需瞒我了,显甫公子出于某些理由,应该是不会出兵的。”
“而且公子即使能说动他们,也不是短时期内能调集兵马器械赶往徐州的。”
袁熙说道:“元龙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即使现在冀州出动大军,也要经过青州,南下经过泰山,才能到琅琊郡。”
“那边山区崎岖纵横,又有十几万泰山贼,只怕也很难过去吧?”
陈登听了,默然不语。
袁熙见状,开口道:“若刘使君丢了徐州,元龙先生何去何从?”
陈登听袁熙有招揽之意,叹道:“公子好意,登心领了,使君待我甚厚,且夺取徐州之议乃是登一力所为,此时背主,会被天下人耻笑。”
袁熙闻言,心道陈登这人倒是很有底线,他便道:“那先生打算如何?”
陈登咬牙道:“使君曾说,谁能解徐州之围,便和其平分徐州。”
“这话我也给显甫公子带到了,却显甫公子从显然不感兴趣。”
袁熙心道也是,袁尚有一个冀州就饿不死,何必去掺和徐州这个是非之地,谁知道会往里面投多少钱粮和兵士,才能回本。
他出了口气,说道:“此事我还要和谋士商量下,明日给元龙先生一个答复,如何?”
陈登听了,压下焦虑,点头答应。
袁熙让人带陈登去客房歇息,心下打了起了算盘。
半个徐州,也就是两个郡,看着不少,但徐州那地方根本歇停不下来,时刻要面对袁术和曹操的骚扰,需要大量的兵士投入应付随时而来的战事,所以很有可能是个亏本生意。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出了门,火速将郭嘉,赵云,太史慈招来,将徐州的情况说了,最后道:“如今对我们来说,救援徐州,到底值不值得?”
郭嘉出声道:“不值得。”
“即使打下来,公子现在也没有实力守住徐州。”
“且郯城广陵等几个大城都是坚城,除非是内部骚乱,没有数倍兵力,根本打不下来。”
“所以想要取胜,必须要用奇谋,但一着不慎,便会自寻死路,全军覆没。”
“别的且不说,公子如何从幽州,乃至冀州运兵过去?”
太史慈见袁熙看了过来,说道:“我只想到一点,徐州地面都是平原,倒是适合骑兵奔袭。”
“只是敌人也知道这一点,必然在要道把守。”
赵云听了,说道:“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不如奉孝先生。”
“我只想知道,当日公子代表袁氏和刘使君谈和时,有没有做出什么承诺。”
袁熙听了,叹道:“硬要说的话,其实是有的。”
郭嘉出声道:“这天下哪有完全践诺的,尤其是争霸天下。”
“且当时公子代表的是袁使君,如今被过继,袁刘之事,当是袁使君负责。”
众人心道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如果放在刘备那边来看,就显得有些难以接受了。
袁熙开口道:“我们下月动身,本来是去打哪里?”
赵云道:“本来是要去打下渔阳郡南面的雍奴,泉州,漂榆邑三城(三城所在,便是现在的天津),如今麴义和田豫已经征调三千人马,从容城到易京,再至穷河邑,距离最近的漂榆邑只有二百多里了。”
“漂榆邑是个小城,原是公孙瓒残部占领,只有数千人,想来打下应该不难。”
按照原定计划,袁熙三日内便会离开邺城,带郭嘉等人,直接北上赶往漂榆邑南面,亲自坐镇这一战。
之所以要打这里,一是冀州和幽州交界,无后顾之忧,而是泉州和漂榆邑之间有铁矿和盐矿,这对袁熙来说非常重要。
袁熙出声道:“粮草怎么样了?”
太史慈道:“粮草齐备,还有甄家船队在海上运送,漂榆邑东边临海,一个月内粮草绝不会出问题。”
甄宓的嫁妆,便是甄家倾其所有,加上袁熙抢来的百车财货,打造出含大小商船数十艘的船队。
这才是袁熙真正的家底。
袁熙念叨着,突然抬起头来,“漂榆邑靠海?”
众人一怔,随即回味过来。
郭嘉苦笑道:“冒险,太冒险了。”
袁熙目光炯炯,“但我想试一试,毕竟我对刘使君有承诺。”
“这次还是要麻烦先生谋划。”
郭嘉见袁熙之意已决,只得答应道:“嘉尽力而为。”
太史慈和赵云相视一眼,同声道:“愿为公子前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