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婷云的神色平静,一动不动地看着刘毅:“希乐,这回出征,你一直不带上我,甚至刻意地躲着我,就是因为对我已经起了疑心了?”
刘毅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美丽的外表能掩盖很多东西,就象如果不是我跳进了那个洞,发现了下层的洞天,我是绝对不会想到,那个在桓玄败逃建康,在建康宫城中楚楚可怜,要我相救的世家贵女,居然是黑手党的新任镇守朱雀。你明明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自己逃离,却选择留下来,做我的女人,目的就是为了离间挑拨我和寄奴的关系,算路之远,心机之深,我刘毅世所仅见!”
刘婷云微微一笑:“若不是你自己心里起了跟刘裕相争之心,我又怎么可能留下来送死呢?要是来的是何无忌,刘敬宣,你以为我的色相,能勾引得了他们吗?希乐,你自己内心深处的嫉妒,不甘,才是你走到这步的根本原因,不管有我没我,你都会跟刘裕一争高下的。”
说到这里,刘婷云向前半步,直视着刘毅的双眼:“而我,是来助你成事,让你完成取代刘裕,当大晋第一人的助力,绝不是对你仅仅利用而已。你想想,我一介女流,只能成为英雄的妻子,说到底了,最多也只是登上后位而已,又怎么可能自己坐天下呢?王妙音可以选择依附刘裕成事,而我,更看好你。”
刘毅沉声道:“你以黑手党朱雀的身份,难道对付不了一个王妙音?其他的三大镇守的身份,我问过你多次,你从来都不肯说,只说我功成之后,一定会有一个镇守之位给我,让我成为真正的黑手乾坤镇守,但其他三人的身份不向我透露,我又如何信你?”
刘婷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只有成为镇守的时候,才能知道其他的镇守的身份,这是我们组织几百年来的规矩,谁也不能打破,老实说,我第一次以朱雀的身份接掌镇守之职,知道了其他三人身份的时候,我也是惊得几乎要当场退出黑手乾坤呢。”
刘毅冷笑道:“王凝之居然会把朱雀之位传给你,而不是传给他女儿,这也是我实在想不通的一点。还有,他明明有四个儿子,就没想到过传子吗?”
刘婷云平静地说道:“他的儿子,全都是给谢道韫做了手脚,能力不过中人,根本无法接手镇守之职,所以他在灭了郗超之后,也知道自己成为其他三大镇守的眼中钉,只能自请出镇会稽,以防天师道之乱,他想着自己靠什么鬼兵之法平定叛乱,平叛之后,就让我去嫁给他的长子,然后传青龙之位给我,这样他在黑手党中,就有两个位置,再不用担心有人能与他为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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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毅咬了咬牙:“这么说来,是前任青龙郗超,或者说是继任的青龙,狠狠地黑了他一回,让他的鬼兵真的成了鬼,也让他走投无路,死在天师道之手?”
刘婷云叹了口气:“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你只有自己加入黑手乾坤的时候,才能清楚,现在,仍然不方便对外透露,就象我只有借你这次的胜利,干掉一两个挡我路的镇守时,才能空出名额换你上。”
刘毅冷冷地说道:“现在的黑手乾坤,要兵无兵,要粮无粮,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组织现在的实力,你以为我真的跟十年前一样,迫切地想加入那时候的黑手乾坤吗?”
刘婷云微微一笑:“一时的实力强弱算不了什么,当年黑手乾坤四大初代镇守渡江南下,建立东晋的时候,实力和情况比现在还要惨得多,但他们能亲自打拼出自己的天下,如祖逖,如刘琨,你刘希乐如果自命英雄,应该象祖逖这样,靠三千部曲,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流芳百世才对。而不是靠着继承前人的遗产,在暗中行那些见不得人之事。”
刘毅咬了咬牙:“世人所知的祖逖,是那个中流击辑,逆袭胡虏的汉家英雄,而不是黑手乾坤的一方镇守。而我,如果要在史上留下的名字是兴晋第一大将,或者是未来的王朝开国皇帝刘毅,那也不需要留什么黑手乾坤镇守的名字。”
刘婷云澹然道:“你不会真以为祖逖北伐,只是靠他个人的本事吧,他的三千部曲,在出征之前可以洗劫建康城,抢得朝中高官在上朝的过程中都没了车马,甚至连朝服都给扒了,就这样都可以安然无事,你以为一向领兵秋毫无犯的祖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刘毅的脸色一变:“是为了警告朝中的官员大臣,不要在后方捣乱使坏,不然到时候他若是北伐不成,回来就不是扒衣服这么简单的事了?”
刘婷云点了点头:“正是,当年王右军的父亲,淮南内史王旷也曾率三万淮南兵马北伐,可被那些争权夺利的官吏们出卖,在前线被胡虏击败,最后连尸首都无存,我们黑手乾坤,一方面要限制君权无限,随意地诛杀大臣,但另一方面,也需要防止宗室起了异心,想要争权夺利,最后坏了国事。没有想到,即使是经历了永嘉之乱,北方沦陷于胡虏之手,这些昏君和宗室们仍然不悔改,还是想夺回自己的军权,为此不惜去祸害那些忠臣良将。”
刘毅的脸色一变:“当年王旷之死,难道是被自己人出卖的?”
刘婷云正色道:“是的,当年刘琨与王导,同为黑手党的两大镇守,和祖逖一起,约定过若是天下大乱,将并力勤王,扭转乾坤,八王之乱后,神州陆沉,刘琨孤守北方,王导则保着司马睿来南方建立了东晋,他并非只想偏安江南,政权稍稳之后,就让自己的堂弟,身为淮南内史的王旷出兵北上,援助刘琨。”
“结果这行踪却被司马睿和他身边的一些近臣暗中出卖,透露给了胡虏刘聪,结果刘琨的接应部队和王旷的北上部队,都被胡虏伏击,两路大军,先后覆没,而王旷死于乱军之中,连尸首都没找到。世人皆道王导的堂弟王敦后来作乱,逼迫司马睿,是大逆之贼,可却曾想过,凡事没有因,哪来的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