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璇眼眸低垂，一瞬间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下一秒，纪璇手扶上司机驾驶位靠椅狠拍了两下，“师傅，停车。”
司机正专注开车，听到纪璇这话，倏地惊了下，“怎么了？”
纪璇，“我胃有点难受，想吐。”
纪璇话落，司机赶紧打转方向盘打开双闪，将车在路边停下。
车刚停稳，纪璇推门下车，手扶着路边的柳树，一阵呕吐。
她今晚没吃东西，所以基本也吐不出来什么。
最开始还有点东西，吐到最后，只剩下苦水。
司机是个热心肠，见她这样，跑到一旁的24h便利店给她买了瓶矿泉水。
司机拧开瓶盖递给她，挠着头发说，“是晕车吗？我刚刚开得也不快啊。”
纪璇一边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漱口，一边朝司机摆手。
接连漱了几次后，纪璇长舒了一口气，“没有，不是您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司机闻言眼睛亮了亮，“怀孕了？”
纪璇，“不……”
不等纪璇把话说完，司机又说，“你这一说我想到了我老婆当初怀孕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不能坐车，还不能闻泡面味儿，一闻就吐……”
纪璇抿唇，脸色苍白淡笑，“师傅，您误会了，我是胃不舒服。”
听到纪璇的话，司机尴尬半秒，“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怀孕了。”
纪璇，“没有。”
过了一会儿，纪璇再次上车。
有了刚才的交谈，这次车里的气氛明显要比最开始那会儿‘有人情味’。
司机是个将近五十的男人，跟纪璇说话的时候完全把她当小辈看。
“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只知道忙工作，半点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熬夜加班，不按时吃饭，这样身体能好吗？”
“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就前几天，我们小区有个姑娘，才刚二十五，在工作岗位上猝死了。”
“二十五，大好的青春才刚刚开始，还没绽放，就结束了。”
“咱先不说这孩子，就说说这孩子的父母，你们这一辈都是独生子女，父母把所有的精力和爱都给了你们，不需要你们回报，也不需要你们有什么大作为，对你们的要求就只有一条，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活着。”
司机在驾驶位碎碎念，纪璇坐在车后排一言不发。
等到司机不再说话，纪璇提唇浅笑道，“您说得对。”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车抵达芳华苑。
纪璇付钱下车，司机转过头看着她说，“姑娘，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别让你父母担心。”
纪璇莞尔，“谢谢。”
司机嘴角扯出一抹笑，“其实我刚刚给你讲的那个故事不是别人的，就是我们家的，那个25岁的女孩是我女儿。”
纪璇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
见纪璇呆愣，司机朝她笑笑，“孩子，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纪璇，“是，叔叔，您也是。”
司机，“嗯，我们都好好照顾自己。”
司机说完，冲纪璇摆了摆手，转回头开车离开。
看着驶远的车尾，纪璇浅吸了一口气，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人生在世，确实各有各的苦。
临进芳华苑，纪璇把装有照片的档案袋扔进了垃圾桶。
在刚刚看到这些东西的那一刻，她确实觉得难以接受。
但冷静有些事，在没确认之前，她不想过多揣测。
客厅里，赵玲这么晚还没睡，人靠坐在沙发里，身上披着一块薄毯，人瞧着已经很瞌睡了，完全是在靠看电视硬挺着。
纪璇在玄关处换完鞋往里走。
走到沙发前，纪璇弯腰去拿赵玲手里的遥控器，“妈，回房间睡。”
赵玲几乎是一秒激灵，本能地嘴硬，“我不瞌睡。”
纪璇也不拆穿，“这么晚了，不瞌睡也得睡。”
赵玲拉她的手，“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纪璇唇角弯笑，说谎，“跟伍姝一起去吃夜宵了。”
赵玲，“你们俩啊，只要凑一块，就总是像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提起伍姝，赵玲满心满意都是喜欢。
在她眼里，伍姝就是她的半个女儿。
纪璇陪着她笑，过了一会儿，纪璇脸上笑意收了收，提唇问，“妈，我房间的日记本，你看了吗？”
赵玲似乎早料到纪璇会问她这个，攥紧她的手回答，“看了。”
纪璇，“伤到你了吗？”
赵玲抿抿唇，摇头，“没有，你……他……挺难的，他这一辈子，活得比我痛苦。”